溺水是什么意思| 什么动物吃猫| coolmax是什么面料| 缓缓是什么意思| 便秘吃什么益生菌| 白介素6升高说明什么| 自来熟是什么意思| 一月17号是什么星座| 善什么甘什么| notice是什么意思| 高血压有什么危害| 什么是毛囊炎| 沉默寡言是什么意思| 7月26日是什么星座| prc什么意思| moo是什么意思| 风热证是什么意思| 社畜什么意思| 水瓶座的性格是什么| 古代男子成年叫什么| 媚字五行属什么| 喜爱的反义词是什么| 123是什么意思| 空字五行属什么| 法国的国花是什么花| 张纯如为什么自杀| 海蜇是什么动物| 出虚恭是什么意思| 浅笑嫣然是什么意思| 什么清肠茶好| 楔形是什么形状图片| 蒟蒻是什么东西| 樊字五行属什么| 梦见自己生小孩是什么征兆| 女性私处长痘痘是什么原因| 金银花有什么功效和作用| 输液葡萄糖有什么作用| 癫痫是什么原因引起的| 烧高香是什么意思| 东吴是现在的什么地方| 男人眉骨高代表什么| 灰指甲什么症状| 四环素片主要治什么病| 艾司唑仑是什么药| 感冒扁桃体发炎吃什么药| 重阳节干什么| 全职什么意思| 支气管肺炎吃什么药| 助听器什么牌子好用| 脂蛋白a高是什么原因| 什么水果解酒| 前方起飞是什么意思| 女娲姓什么| 辐射是什么| 睡觉打呼噜是什么原因| mens是什么意思| 果实是什么意思| joy是什么意思| 四百分能上什么大学| 怀孕第一个月有什么特征| 频繁什么意思| 吃什么长卵泡| 营卫不和是什么意思| 办什么厂比较好| 什么闻乐见| 血常规用什么颜色的试管| 感冒咳嗽挂什么科| 为什么来月经会拉肚子| 滋润是什么意思| 掉头发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梦见自己生了个儿子是什么意思| 豫州是现在的什么地方| 什么水果吃了对皮肤好| 嗓子疼可以吃什么水果| 梦见地震是什么意思| 甲状腺什么原因引起的| vivo什么牌子| 痔疮是什么样的图片| 缺钾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bid是什么意思| 脂肪肝用什么药| 深圳市市长是什么级别| 前列腺用什么药| 庚日是什么意思| 可定是什么药| 剁椒鱼头是什么鱼| nmd是什么的缩写| kda什么意思| clinique是什么牌子的化妆品| 走肾不走心什么意思| 耳朵后面是什么穴位| 情人总分分合合是什么歌| hrd阳性是什么意思| 胃黏膜受损吃什么药| 明天什么考试| 牙髓炎是什么| 逆向思维是什么意思| 直肠炎用什么药效果最好| 小孩有点咳嗽吃什么药| 1884年属什么生肖| 筋膜炎吃什么药| 癞蛤蟆吃什么| 乌龟属于什么动物| 二米饭是什么| 良字少一点是什么字| 三伏贴是什么| 淋巴用什么药可以消除| 自我为中心是什么意思| 阴道骚痒是什么原因| 绿豆和什么食物相克| 消化不良吃什么药最好| 唏嘘不已的意思是什么| 三高不能吃什么食物| 心肌炎是什么症状| 机缘是什么意思| 艺体生是什么意思| 说什么情深似海我却不敢当| 鼻子出血吃什么药| 艾滋病通过什么传播| 揍是什么意思| 热天不出汗是什么原因| 臭鳜鱼是什么菜系| 大姨妈来了吃什么好| 条形码的数字代表什么| 喷塑工是干什么的| 消炎药有什么| 祈是什么意思| 眼睛里有红血丝是什么原因| hdv是什么病毒| 老人头晕吃什么药效果好| 肚子饿了为什么会叫| 三点水一个金读什么| 为什么上课会犯困| 生物膜是什么| 为什么一吹空调就鼻塞| 什么药止汗效果最好| 冠状动脉钙化什么意思| 胶原蛋白什么时候喝最好| 小知了叫什么| 826是什么意思| 籍贯一般填什么| 摸鱼什么意思| 男人梦见猫是什么意思| 干爹是什么意思| 江诗丹顿是什么档次| 胖脸适合什么发型| 12583是什么电话| cho是什么意思| 眼睛出现重影是什么原因| 女性潮红是什么意思| C反应蛋白高是什么原因| 新斯的明是什么药| 什么叫阈值| 焖面用什么面条| 庚日是什么意思啊| 无后为大的前一句是什么| 四月十八是什么星座| 什么叫梗| 河蚌用什么呼吸| 抗体是什么| 来月经头晕是什么原因| 指滑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会得尿道炎| 什么叫肾阳虚肾阴虚| 夏天吃什么水果| 瘖什么意思| 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舌头鱼又叫什么鱼| 为什么牛肝便宜没人吃| hpv检查是什么| 雪青色是什么颜色| 什么是匝道图片| 15号来月经排卵期是什么时候| 左侧卵巢内无回声是什么意思| 九四年属什么生肖| 屁多肚子胀是什么原因| 阴唇是什么颜色| 喝酒过敏吃什么药| 什么是木薯| 干眼症滴什么眼药水好| 蒙氏教育是什么| 什么是屈光不正| 息肉病变什么意思| 做梦梦到蛇是什么征兆| 跳梁小丑是什么生肖| 鸡毛换糖是什么意思| 兔对冲生肖是什么| 减肥应该吃什么主食| 正处级是什么级别| 挖空细胞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茶养胃又治胃病| 前程无量是什么意思| 雷峰塔为什么叫雷峰塔| 苏联为什么解体| 昏什么昏什么| 发烧流鼻血是什么原因| 七活八不活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脑卒中| 面部痉挛是什么原因引起的| 子宫肌瘤有什么症状| 一月二十五号是什么星座| 移动迷宫到底讲的什么| 喉咙不舒服看什么科| 腹泻吃什么药| 甘油三酯高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有痰是什么原因| 凝血常规是查什么的| 界代表什么生肖| 小腿痒痒越挠越痒是什么原因| 山合念什么| 狐臭用什么药最好| 加盟店是什么意思| 白夜是什么意思| 绰号是什么意思| 脚肿吃什么药消肿| 小腹胀胀的是什么原因| 哈萨克斯坦是什么人种| 男生的蛋蛋长什么样| 喝紫苏水有什么功效| 小叶苦丁茶有什么作用和功效| 老打嗝是什么病的前兆| 粒细胞低是什么原因| 贡高我慢是什么意思| 膝盖缝里面疼什么原因| 眩晕症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颈椎挂什么科| 12月14号是什么星座| 医院建档是什么意思| 重庆沱茶属于什么茶| 慢性胃炎用什么药效果最好| 守夜是什么意思| 刘备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心里不舒服挂什么科| 长智齿意味着什么| 回族为什么不吃猪肉| 根管治疗是什么| 96年是什么年| ppd是什么| 双什么意思| 猪肝有什么功效与作用| 尿毒症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合胞病毒吃什么药| 推背有什么好处和坏处| 退而求其次什么意思| 尿毒症可以吃什么水果| 欧巴桑什么意思| 妈宝男是什么意思| 手足口病是什么| 迎风流泪是什么原因| 脊髓炎吃什么药| 玩家是什么意思| 看眼睛挂什么科| 尿道痒痒是什么原因| 什么是甲醛| 吃什么东西可以长高| 瞽叟是什么意思| 宸字五行属什么| 柏拉图爱情是什么意思| 什么地流淌| 女性吃金蝉有什么好处| 梦见吃蜂蜜是什么预兆| 结婚的礼数都有什么| 今年夏天为什么这么热| 怕热的人是什么体质| 百度
小说您现在的位置是:湖南作家网>文学阅读>小说

龙凤玉佩

来源:游昌群   时间 : 2025-08-04

 

分享到:

 

 

  作者简介:

  游昌群,笔名子吟,长江边上人,湘西永顺作协会员。喜欢读书,闲时练笔。湘西系列散文《湘西的城》《土司王城背后的媚眼》《司城风语》等20多篇近30万字散见于中国作家网、团结报、湖南作家网、红网时刻、新湖南、老司城杂志等等。另有10多万字的长篇小说《龙凤玉配》待出版。

 

 

 

 

  第一章 有这么不讲理的人吗

 

 

  初秋的阳光。斜洒在身上,柔和舒适,让人多了几分慵懒。这是滨城一个美好的上午。

 

  向小萌耷拉着头,没精打彩的走在大街上。

 

  两个小时前,公司人事部的王姐用歉意的目光望着她,低声告之裁员的名单中有她的名字时,她彻底傻眼了。算了,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一阵咸湿的海风吹来来,小萌顿觉头脑清醒了许多。她突然想去海边走走,穿过前面转角的一条长巷,就是海滨大道。在那里静静的呆会儿,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吧。

 

  主意一定,小萌信步就朝前面的转角处走去。刚刚走过街头转角,小萌就被身后一个快速跑过的人猛地撞了一下,朝前趔趄了好几步才站稳。随即耳边听见有人大喊:“抓小偷……站住!别跑!”

 

  小萌转过头,只见眼前有个身着蓝格丅恤牛仔裤的矫健身影一闪而过,然后几个大步纵身一跃,将前面那人扑翻在地。被扑翻那人挣扎欲起,却被后面那人死死摁住。

 

  “大哥,大哥,快松手,有事好商量!有事好商量!"被摁住那人见逃脱无望,无奈开口求饶。

 

  “废话少说!我的钱包呢?快交出来!"蓝格丅恤不为所动。

 

  “大哥,刚才跑的太快,钱包弄丢了。不信你捜!真弄不见了……"地上那人翻出身上所有的衣裤口袋。末了,又脱下上衣,里面只剩一黒色背心。见两人在那里僵持不下,小萌不愿再看这等热闹,脚步一动又朝前走去。

 

  “嗨!前面那位靓女,等一下……”小萌闻声停步,左右环顾。这巷口没别人,应该是叫自己。

 

  “怎的,是叫我么?”小萌诧异的看着蓝格T恤。

 

  “对啊。是这样的,这家伙从偷我钱包起,我一路就没追丢过,所以他几乎没有弄丢钱包的可能。但现在钱包不在,这巷子又就你一人……”蓝格T恤一脸狐疑的表情瞅着小萌。

 

  先前没怎么看仔细,这蓝格T恤男倒是生的剑眉朗目,鼻直口方。可惜一副好皮囊,却尽做些冤枉人的事出来。今天出门也是真该看下黄历的,小萌心里不由咯噔一下,暗叫倒霉。

 

  “嘿!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摆明钱包应该在我身上啰,或者说我和小偷是一伙的啰。大哥,我很佩服你的想象力。但是,拜托,我只是路人甲,不是嫌疑人……”小萌慢悠悠的来回踱着步子。“要不是看起来你也算帅小伙一枚,我可以直接上法庭告你人格侮辱!也可以告你诽谤的!”

 

  “和小偷一伙,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我没说。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配合一下,看看钱包是不是在你身上……”蓝格T恤边分辩边解释。

 

  “切,说白了不就是怀疑我么?对不起,我没义务配合你。拜拜!”小萌愤然转身,准备扬长而去。

 

  “站住!为了证明你的清白……这样吧,你一个女孩子,我也不好搜你身。就让警察来吧!”蓝格T恤拨打了报警电话。

 

  几分钟后,一辆警车疾速而至。小萌和蓝格T恤及小偷一起进了派出所。

 

  派出所值班的是个年轻的民警。看见小萌几人进来,照例登记几人的姓名年龄职业。小萌听见蓝格T恤对民警说着自己的名字:阮强,二十七岁。心里咬牙切齿暗道:叫阮强啊,我记住了。民警登记完毕,便询问起事情原委来。末了,让小萌将身上的挎包打开,一个男式的褐色真皮钱包赫然出现。

 

  “天啦!怎会这样?”小萌目瞪口呆。不知这小偷是怎样将钱包放进自己挎包的,对了,定是被撞那一下放的。现在可真是百口莫辩。

 

  小萌顿时怒火中烧,对着旁边那偷儿飞起一脚。“死小偷,我让你坑人!”正准备再踢时,年轻民警过来拉开小萌,对小偷示意到旁边的一间屋子。

 

  “你们二位稍等一下。”年轻民警进了那屋,关上门。

 

  “真没想到,现在的偷儿一族居然兼具演戏的天份。演的够逼真的,我这算头一次见识哎……”

 

  “打住,别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我相信,警察会给人民群众还以事实真相的。到时候看你还怎么嚣张!”

 

  一盏茶的功夫,年轻民警出来。“你们二位可以走了。”

 

  “怎么,她不是小偷一伙的?!”阮强指着小萌对年轻民警说,“不可能啊……”

 

  “不是的。这女孩也就刚刚路过……小偷是这片的惯偷,我查过他的底细了。”

 

  “哦,这样的……”阮强摸了摸头发,不再出声。

 

  “女孩子别那么凶,会嫁不出去的!”出了派出所大门,阮强对着小萌陪笑。小萌回瞪阮强一眼,没有说话。

 

  “今天的事误会你了,对不起!”阮强小心翼翼地致歉。“可以认识一下吗?我叫阮强。”

 

  “向小萌。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不过,我看你也是一副老大不小的样子了,以后能不能别这样毛躁,直接上来给人摁一罪名?要婉转,懂不懂!?”小萌觉得务必要让着家伙长长记性。

 

  “好的,懂了。”阮强微笑,“那……再见?”

 

  “再见?你觉得咱们还有可能再见吗?准确的说,应该是,再也不见。”小萌冲阮强挥挥手,快步走远。

 

  其实,对向小萌来说,工作倒不是最大的难题。

 

  在这个海滨城市,就业机会很多。以她的工作能力,完全可以找份更好的工作。但从老家出来时答应过六爷,要帮他寻找一位故人。所以小萌开始就选择了一家小公司。在小公司做事相对大公司来说压力轻,时间也好调整一些。几个月前去了六爷所说故人的居住地,那里早已竖起幢幢高楼。也难怪,四十多年的光阴,变化是避免不了的,而滨城属沿海地区,作为改革开放的前沿,发展速度更是比内地要快上许多。

 

  小萌原本打算稳定下来再慢慢寻访,却不料又得重新找份工作。想到这里,小萌深深叹了口气。看来六爷的事,又得推后了。

 

  六爷,自打记事起,在她眼里就是谜一般的存在。

 

  爷爷那一辈的兄弟姊妹都陆续去世,如今只剩下六爷。六爷一辈子都没有成家,从年轻时就守护着土家先祖留下的那座祖师殿一直到老。

 

  听寨子上的阿婆说,六爷年轻时是深受许多女子倾慕的,只是六爷似乎从来就不动心,一度曾被好事者传言身体有隐疾而成笑柄。时间久了,寨子上的人们也就习以为常,逐渐淡忘了这事。一晃眼,六爷也老了。

 

  偶尔从父母口中得知,六爷年轻时在外闯荡时有过喜欢的人,却不知怎的就没了下文。父母议论起这事时声调压的极低,一再叮嘱小萌不许外传。这又徒增了一层六爷在小萌心中的神秘感。

 

  从幼时起,家里有什么好吃的,父母总不忘让小萌去给六爷送上一份。虽说祖师殿后来被列为县里的文物保护单位,六爷每月也可以领到一些看护补贴,但生活还是过的很清苦。不过这个时候,就会是小萌最开心的日子。因为,又可以去听六爷讲述那些有关土家人的古老传说了。

 

  去祖师殿的路有水陆两条。一条是土司时期用鹅卵石铺就的官道,稍远一些。若要省事,可以去司河渡口乘坐船家的六爷小船。

 

  “六爷爷,我给你送蒿子粑粑来了。包的有腊肉,还有糖的。”

 

  “嗯嗯,好。走累了吧,快来歇下。”六爷将坐着的竹椅提过来,递给小萌。“不用,你快尝尝好吃不。我去屋里搬个小凳子。”小萌从大门后面拎了个小凳出来坐下。

 

  “六爷爷,我打算去滨城那边找工作。估计过年才会回来。”小萌看着六爷花白的头发说。

 

  “好啊,是应该趁着年轻去外面闯一闯……是滨城么?”

 

  “是的,是滨城。有同学还有好朋友都在那边做事。”

 

  六爷突然沉思起来,看着小萌欲言又止。然后起身去里屋一会儿,出来后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还有一条红绳串着的莲花形玉坠。

 

  “萌宝,你去滨城。六爷爷想托付你一件事……"六爷的眼神有些犹豫。

 

  “哦,什么事啊?六爷爷只管说,没问题!”小萌盯着那莲花玉坠,猜测下面一定会有故事。

 

  “年轻的时候在外闯荡那阵我在滨城呆过,有一段时间在老码头做搬运工……"六爷的神情恍惚,思绪似乎回到了遥远的年代。小萌没有出声,静静的看着六爷。

 

  “那时的日子苦,在外只能靠出力气挣一点点钱。有一回在三伏天里卸货扛完包,放工后在路上晕倒不省人事。醒来发现躺在一个渔民家里,渔民夫妻两口子人很好,他们有个女儿叫阿莲,在路边摆了个凉茶摊。那天正好阿莲路过,叫来她父亲将我背回家。从那以后,我就经常去他们家帮忙晒鱼网或是修补渔船……"六爷停住了讲述。

 

  “然后呢?”小萌瞪大眼睛,心想应该还有下文。

 

  “老家有人捎来口信,说老母亲病重,要我回去一趟。临走时,阿莲送我一样东西。”六爷手里托着玉坠,“就是这个。”

 

  “我回来之后耽误的日子有些长,你祖母的病拖了两个月还是去了,办理后事还有些杂七杂八的事,差不多又用了一个月。等我回到滨城时,阿莲一家已不在原地了。找旁人打听,说是搬走了,具体也不太清楚。”

 

  “没多问些人吗?至少知道搬去哪里的方向也好……"小萌有些心急。

 

  “那段时间一直在打听,只打听出他们家还有个儿子在外地读书。后来码头的力气活儿慢慢少了,我就回来了。”六爷黯然,递过那个小本子,“这上面有阿莲和她父母的的名字。他们家也算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到了这个年纪,很想能知道他们的下落……我知道这事让你为难了。”六爷歉疚的看着小萌。

 

  “六爷爷,你放心!”小萌接过小本子,“等我在那边安顿好了就去打听这事。”

 

  天色已晚,小萌站在船头挥手告别。伫立在祖师殿前面的六爷,有些佝偻的身影渐融于夜色。蓦然间,有种异样的酸楚涌上小萌心头。

 

 

  第二章 闺蜜徐菲

 

  回到租住的房子,同住的室友兼同乡兼校友兼闺蜜徐菲大小姐还没回来。小萌仰面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不一会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这是一套两居室的房子。小客厅前面书柜上方的镜框里,是小萌和徐菲的半身靓照。小萌穿着土家服饰,徐菲身着苗家装束,二人笑容甜美。这张合影,也算是小萌和徐菲的初识。在同一所大学W大念书,二人原本都是来自湘西,却并不相识。

 

  在一次学校的元旦晚会上,徐菲的一支苗家独舞《苗巴妹》在潺潺流水鸟语花香的音乐声中出场,轻盈优美的舞蹈赢得了全校师生的热烈掌声。几个节目之后,是向小萌的的土家独舞《土家女儿》。全场灯光暗了下来,只见台上一束聚光灯笼罩下的土家女子,时而含羞带嗔,时而欢快俏皮,肢体语言韵味十足。可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舞蹈结束后尖叫掌声不断。小萌退到后台喘了口气,正喝水时,徐菲走了过来。

 

  “跳的不错,没想到土家族的舞蹈也这么美。”

 

  “谢谢夸奖。苗舞也很吸引人的,特别是那个苗族鼓舞,可惜我还没能亲眼目睹……"一番互夸之后,徐菲提议:“能合个影吗?我叫徐菲。”

 

  “好的。我叫向小萌,是湘西的。”

 

  “啊?我也是哎。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那个谁,帮咱俩照张合影……"

 

  之后小萌才知道,徐菲读大三,物理系的。而小萌正读大二,中文系。在外地遇见同乡倍觉亲切,自此二人常来常往。小萌是那种有些神经大条不拘小节的类型,徐菲则感情细腻。性格上的互补,让二人倒成了一对好姐妹。

 

  暑假时徐菲记起小萌说过想看苗家鼓舞,便邀请小萌到她家去玩一趟。小萌终拗不过徐菲的热情,老老实实跟着去了一趟苗家山寨,在徐菲所在寨子的传统节日赶秋节上,终于见识了思慕已久的苗家鼓舞。好长一段时间里,小萌一直沉浸在那种壮阔磅礴的气势与场景里。小萌忽然有点明白了,古人战场对阵时为什么要擂鼓助战,那鼓声一起,闻听的人是不由自主的血脉喷张而神采飞扬。这种状态下,再差劲的士兵也会奋不顾身勇往直前的。

 

  瞅着小萌当时的表情,徐菲心里很满意。不对,确切地说应该是得意。想起小萌的土家舞当初压了自己一头,不管怎样说心里还是不爽的。现在见小萌为苗家鼓舞所折服,徐菲心里似乎找回了平衡。

 

  在徐菲家里,小萌见到了徐菲的家人。徐菲爷爷奶奶健在,有个姐姐已出嫁到邻县。徐菲父母言语不多,对小萌客客气气的。老两口双脚不停的忙乎着在灶房做饭炒菜,徐菲也在一边帮厨。

 

  堂屋里,徐菲奶奶笑着对着小萌说了几句话,估计是苗语,小萌却听不太懂,只得笑笑不语。

 

  “妹子,听徐菲说,你也是湘西人。是哪个县的?”徐菲爷爷见状和小萌搭起话。

 

  “爷爷,我是溪州人。属土家族,您去过没?”小萌说。

 

  “去过,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是溪州哪一片的啊?”

 

  “是司城河那一片的。爷爷,有印象吗?”一老一少聊的挺起劲。

 

  “哦?那儿有个和我年纪差不多的老把式,叫向天乾……算了,你小一辈的肯定是不晓得。”

 

  “呵呵,那是我六爷爷。没想到爷爷你和我六爷爷竟然认识……"小萌有点意外。

 

  “嗯,年轻时在一起做过事。后来成家了就再没出去,一直在本地找事做。”徐菲爷爷神情有些不自然。“唉,一晃几十年,你六爷爷,还有六婆婆身体都还壮实吧?”

 

  “没有六婆婆,六爷爷没有成过家。他老人家现在身体不错。”

 

  “那……"徐菲爷爷正想着说什么。

 

  “饭菜做好了,开饭了!”徐菲拉在堂屋支起饭桌。二人谈话也顺势结束。

 

  回来时徐菲的母亲送给小萌一个精美的银镯,小萌执意不要,却被徐菲强按着戴上了手腕。原本小萌邀徐菲去自己家里玩,只是徐菲爷爷身体不大好,徐菲要陪着去省城检查。小萌只好作罢,想着来日方长,以后再说吧。

 

  徐菲提前毕业到了滨城,跳槽了几家公司之后,终于在一家咖啡馆做到主管,老板是香港人,偶尔过来滨城看看。徐菲在那儿的薪酬待遇丰厚,于是她也就渐渐稳定下来,不再有跳槽的念头。想起小萌临近毕业,便在电话里邀小萌过来滨城发展。

 

  小萌醒来时,房间的光线已暗了下来。一看腕表,快晚六点了。拿出手机,直接拨通徐菲的电话。

 

  “徐大小姐,不是早过了下班的点儿吗?怎么还不回来啊?”

 

  “今天要晚些回来,有个员工是新来的,没工作经验,我得盯着点。你吃饭了吗?”

 

  “吃什么啊,没心思。我被炒鱿鱼了……"电话里小萌的声音有气无力。

 

  “这样啊!没事,咱们再找呗。我早说了你那小破公司就一兔子的尾巴,长不了。那个,你收拾利索点儿到楼下打个的,到我这儿来等我下班……见面聊,我得忙会儿。”徐菲挂了电话。

 

  四十分钟后,小萌到了徐菲所在那家名叫“研磨时光”的咖啡馆。店内灯光柔和,装潢布置低调却不失奢华,舒缓的轻音乐营造着唯美情调。小萌选了一个靠窗位置坐下。徐菲早就瞧见小荫进来,对旁边一个员工低声说了句什么,接着走了过来。

 

  “嗯,很淑女,也很知性。还行……"在小萌对面坐下,看着小萌的一身行头,徐菲点点头。

 

  此时的小萌换了一身装束。头发由白天的马尾改成了披肩发,耳朵上是一副铂金耳钉。一袭修身的黑色无袖低领蕾丝中长裙,搭配着一条淡紫色丝巾。脚上是一双细高跟尖头皮鞋。

 

  “至少得跟你这儿的环境搭调吧。我饿了,你请客。”小萌倒也不客气。

 

  “给你叫了咖啡还有甜点,待会儿下班我们出去吃宵夜。”徐菲边说边在手机上查阅着什么。一会儿服务员端来咖啡和甜点,小萌低头大快朵颐。徐菲却不时注意着店门口。当有两位客人走进来时,徐菲站了起来。

 

  “石先生,你好!”徐菲冲着其中一位温文尔雅的男士礼貌的打招呼。

 

  “徐经理,你说的那位朋友呢?”石先生四处环顾。

 

  “这位就是。”徐菲拉着小荫站起来。“介绍一下,我好朋友向小萌。”然后俯在小萌耳边:“庆元公司的石帆老总,快打招呼!”

 

  “石……石总好!”小萌明显还没进人状况,结结巴巴的应付着。嘴角还挂着甜点碎末。石总旁边那位长者忍不住嘴角微翘。

 

  “你好,我是庆元公司的石帆。听徐经理说你想去我们公司应聘?”石帆笑着问小萌。小萌大脑立马高速运转。“嗯,是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正好公司缺个文员。”石帆回答的很爽快。“明天直接去公司应聘,走一下程序。相信你能够胜任。”

 

  “好的。谢谢石总。”

 

  “不客气。这样的,我要和一个朋友谈点事,咱们以后见!”石帆对身旁的长者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一起朝前面的一个包间走去。看着前面二人身影走完,小萌回头猛掐一把徐菲。

 

  “提前不知会一声,害我狼狈不堪。说,什么目的,是不是想看我出洋相?”徐菲吃痛,忙出口否认。

 

  “不是的,本来想晚上给你说的。正巧石先生路过……没事的,石先生是这儿的常客,人很和气的。前段他在这儿给人打电话,我听见他说要招员工。所以你来这儿之前,我打电话问了一下。”徐菲好言抚慰。“这不挺好的嘛,你又快有新东家了。待会儿想什么好吃的,我请你!”

 

  “油焖大虾先……"小萌不再置气,思虑着一会儿该吃什么的问题去了。

 

  “0k,没问题!"徐菲一口答应。想起小萌刚才的冏样,不由暗笑。这个晚上,两人尽兴而归。

 

  第二天,小萌去应聘的事挺顺利。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庆元公司负责面试的工作人员又看了一下小萌的个人简历,就直接让她明天来上班。试用期一个月,薪酬较之以前的公司略高一些。小萌心里欢呼雀跃,兴冲冲的走出公司大门,正想掏出手机给徐菲讲一下这个好消息。

 

  这时走进公司大门的一人,突然又折回对着她来了一句。“是你?”

 

  小萌定睛一瞧,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冤家路窄!居然是昨天那个永远不想再见的阮强。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你好。”阮强侧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小萌。

 

  “你怎会在这儿?”小萌忍不住发问。

 

  “我有个朋友在这儿啊。……”阮强抿着嘴,“难道你能来的地方,我就不能来么?”

 

  “那倒不是。是这样的,我到这边来应聘。”小萌略显尴尬,不过也不隐瞒,直接说明来意。

 

  “通过了吗?需要我帮忙么?”

 

  “谢谢。不用了,顺利通过,明天见工。”见阮强很是热心,小萌觉得自己应该调整一下心态,至少应该礼貌一些。

 

  “那得恭喜你了。对了,手机借用一下好吗?”

 

  小萌有点不情愿的递过手机。阮强接过手机快速按了个号码后还给小萌。

 

  “我对这儿挺熟的。万一有事解决不了,就打这个电话找我。回头见,拜拜。”

 

  小萌愣了半晌,终于想起给徐菲的电话还没有打。

 

 

  第三章 沙滩巧邂逅

 

  原以为又会踏上一段焦虑不安的求职路,却不料只是个交接班式的地点转换。到了庆元公司,所应聘的文员一职属小萌的老本行,驾轻就熟,故而小萌很快就跟上同事们的工作节奏。

 

  空余时间会和徐菲逛街,喝下午茶,也会去大排档吃烧烤。偶尔也会和徐菲吵吵闹闹如欢喜冤家。而夜深人静时,小萌想的最多的却是如何帮六爷完成寻找故人的心愿。虽说事隔多年,变化巨大,但至少在老码头那一带的周围,应该还有年龄和六爷相仿的人健在,若能寻到这样的人,提供一点线索就好了。幸好六爷的小本子上记着阿莲一家人的名字,不然简直毫无头绪。这样一边想着,一边沉沉睡去。

 

  由于小萌的工作能力不错,很快就过了试用期,几乎没有任何悬念的被公司正式聘用。签完聘用合同,小萌舒了口气,然后头一个想法就是叫上徐菲出来庆祝一下。

 

  “嗨!我下班后直接去海滨路,在那家“潮水”海鲜店等你。今儿签合同了!”

 

  “好嘞!……"

 

  自从来到这座城市,小萌就特别喜欢往海滨路这个方向活动。这里临近海滩,风很大。潮水奔涌,退去,又翻滚着扑向沙滩,如此日复一日。远处的涛声,遥遥传来,象深情的述说,又象沉重的叹息。其实,家乡也有海,是林海。当暴风雨来临,那一望无际的林海所发出的涛声,一样的似述说,也似叹息。

 

  小萌的目光,越过海面,投向海天交接处的那些岛屿。那里,该是怎样的一片天地呢?小萌不知不觉陷入了沉思。

 

  “不错,好!”一个声音传入耳膜,小萌惊觉回头。不远处有人正举着相机对着她拍照。

 

  “你谁啊,拍照经过我同意了吗?”小萌有点生气。

 

  “偶然路过,看见是你才拍的。陌生人肯定要征得同意才拍。”那人走近,取下头上几乎遮住半张脸的帽子。原来是阮强。

 

  “我说怎么到哪儿都有你啊?还真是阴魂不散啊。”小萌一阵无力,摇头叹息。

 

  “那还不是只能说明咱们有缘分呗!快看看,拍的怎样?”阮强打开相机里刚拍的小萌照片。小萌凭海而立,在夕阳的光影里,美丽的面庞正神情专注的眺望着远方,海风撩起长发,淡绿色丝巾在身后随风飞舞。

 

  “话说还真拍的不赖……"小萌由衷赞叹。得到赞许,阮强摆出得意状,“摄影师的技术肯定不错的啦。当然啦,你也不算丑。经常来这里看海吗?”

 

  “嗯,经常的。”正聊着,手机钤响。一看是徐菲打来的。“在那儿干嘛呢,怎还有个男的?”小萌眼睛往来的路上看去,见徐菲边打电话边走过来。

 

  “还以为有谁对咱小萌图谋不轨呢,哈,竟然是阮大帅哥。”

 

  “徐经理……”阮强见是徐菲,又看看小萌。“你们认识?”

 

  “咱俩可是好姐妹!”徐菲走过来搂着小萌的肩膀,“倒还别说,老远看着你俩挺般配的,俊男靓女高颜值!”

 

  “我们准备一起去吃海鲜。阮先生,一起去好么?”被徐菲一通打趣,小萌有些发窘,赶快转移话题。

 

  “一起去吧,相请不如偶遇。今天小萌签了用工合用,打算请客的……"徐菲也热情的邀请阮强。

 

  “好吧!盛情难却,改天回请二位。”阮强也不推辞。

 

  三人在海鲜店坐定。这家海鲜店常年生意红火,人声鼎沸。里面经营的海鲜种类繁多,做法有炒煎蒸煮还有烧烤随客人选择。徐菲点了个清蒸大闸蟹,用很认真的表情说要做一个吃螃蟹的人。阮强要了一盘海蛎煎和炒扇贝外加一瓶啤酒。小萌想了想,点了椒盐烤虾和烧烤鱿鱼。又叫了两瓶王老吉,递给徐菲一瓶。

 

  “还没说你们俩怎么认识的哦?说来听听。”小萌喝了一口王老吉,对徐菲说。心想这二人不会有戏吧。

 

  “是的,忘了给你介绍。这位阮大帅哥是你们公司石总的至交好友,经常和石总光顾我们咖啡馆……对了,阮帅哥,最近没见你和石总过来,很忙吗?”徐菲和阮强闲聊起来。

 

  “刚从泰国回来,还没和他打照面呢。以后别老叫帅哥,叫阮强就行。听着怪别扭的……”徐菲噗哧一笑,“好,好,就叫阮强。”

 

  小萌正想说什么,手机来了提示音。低头一看,是一条QQ消息,点开内容,心里突然怦怦直跳。强自镇定,表情不变。

 

  “上菜速度有些慢,我先上个洗手间。你们聊……"小萌起身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在洗手间,小萌重新点开手机里的QQ消息:向小萌,最近才听说你在滨城。我在滨城附近的一座海岛上,抽个时间咱们老同学聚聚。

 

  是高中同学田俊发来,快五年了,终于等到了他的消息。小萌写了一条回复:好呀,现和朋友在外面吃饭,晚些聊。

 

  回到餐厅,点的东西早就送上餐桌了。徐菲等的不耐烦。已经开吃了。阮强见小萌过来,才举起筷子,开始品尝起海味来。小萌心里有事,不想多说话,只听着徐菲和阮强天南地北的海侃,脑子里早已神游天外。

 

  大学毕业后,小萌父母是不赞成她去滨城找工作的,希望她在本地考公务员,工作稳定,离家近,担心她去沿海发达地区恐多变数,老两口又只有她一个孩子。小萌知道父母舍不得自己出远门,也知道那句“父母在,不远游”的涵义。可如果趁年轻不出去长长见识开阔眼界,以后想去也没了机会,并且徐菲也在那边,正好有个伴。花了一番工夫,小萌终于说服了父母。而在内心深处,她听见一个声音说,别骗自己了,你是冲那个人去的。那个人,就是田俊。

 

  每个人在青涩懵懂的年纪,都或多或少隐藏着一些关于青春,关于成长的秘密。向小萌也不例外。

 

  小萌真正注意到田俊是在高二那年。适逢学校放月假,小荫去县城的菜市场转了转,想买点爱吃的卤菜带回家。无意中看到同学田俊,站在菜场的一个角落,面前放了两大包用化肥袋子装着的新鲜花生。旁边还有两个正和他说话的婆婆。

 

  “田俊!你在卖花生啊?”小萌走过去打招呼。

 

  “嗯,是的。家里刚挖的花生。很好吃的……”田俊抓了一把花生塞到小萌手里。

 

  “不要!我不喜欢吃花生。你这要换钱的……"小萌将花生放回他面前的大包。“就你一个人?你家里没人帮忙吗?”

 

  “我刚搬了两包去菜场另一头,让我妈在那边卖。花生太多,分两处卖的快些。”田俊正说着,有个中年妇女走近问价,然后取了个小塑料袋装了半袋递给田俊过秤,田俊熟练的称好,“两斤,八块。”

 

  中年妇女递过来一张百元大钞。田俊接过钱捏了捏,翻了翻口袋发现没那么多零钱找,旁边俩婆婆见状也摇摇头。“向小萌,帮我看着一下花生。”又对那中年妇女说:“阿姨,稍等下。我去把钱换散一下。”接着飞快的向菜场门外跑去。

 

  “妹子,你和田俊认识啊?”旁边的一个卖菜的老婆婆跟小萌聊起来。

 

  “嗯。我们是同班同学。”小萌答道。

 

  “唉,他妈一个人拉扯两个伢子长大真是不容易,田俊他爸爸早些年去外面打工,结果十多年没了音讯,估计是往好处去了……"

 

  “啊?有这样的事?”小萌有些吃惊。

 

  “是啊。我们是一个寨子的。田俊这个伢还是蛮懂事的,前段时间还请假回来帮他妈打谷子……”

 

  正说着田俊已经飞奔而回。将手中的钱里取出八元,剩余的递给中年妇女。

 

  “田俊,给我称十块钱的。我妈很喜欢吃花生。”小萌递给田俊十元钱。小萌父亲是寨子上的梯玛,经济状况还算宽裕。

 

  “好的。”田俊称完,又抓了两把放进去,递给小萌。“别跟同学说起我卖花生的事好不?”

 

  “嗯,我不说。那我走了……”小萌告辞。

 

  老婆婆的话让小萌很是触动。在她的眼里,田俊在班上学习成绩名列前茅,但又不是书呆子那种。平时热爱运动,特别爱打篮球。偶尔在篮球场上奔跑跳跃,潇洒的灌篮动作深得班上众多女生的倾慕。一个勤勉而阳光的好学生。然而他內心的重负,是没有人会懂得的。小萌忽然想起他前段有几天没上课,据同学们说是请病假了。回到班上时黑瘦黑瘦的,原来是回去打谷子。

 

  小萌忽然觉得有些心痛,为这个优秀的少年。也是从那时起,小萌心里有了属于自己的秘密。

 

  时间飞逝,高考很快来临。田俊在高考中发挥的不错,成绩上了一本的分数线。但让老师和同学们跌破眼镜的是,他没有选择读大学,而是选择去武装部报名参军。小萌在去外省读大学前的同学聚会中,找了个机会私下询问田俊。

 

  “田俊,你倒底怎么想的?为什么不上大学呢?”

 

  “其实我是想读军事院校的,可以给家里减轻负担,结果还差几分。去了部队可以考军校,应该没问题。不是我不想上大学,主要是我妈,她太累了……我实在不忍心。”

 

  “嗯,这样也好。”小萌点点头。

 

  上大学后,高中时的班级QQ群始终都在,小萌一直关注着田俊的消息,只是他很少出现。快毕业时,才在QQ群里听说他在部队考上了军校,毕业之后,分在离滨城不远的一个海岛上的某部任职。

 

  “老实交待!和阮大少爷是怎么勾搭上的?”回到居所,徐菲把小萌按坐在沙发上,面容严肃的“拷问”起来。

 

  “我的天啦!这哪儿跟哪儿啊?”小萌一头雾水。

 

  “简单点,你俩怎么认识的…"

 

  “就是被炒鱿鱼那天,他追一小偷,然后把我和小偷都弄进派出所去了。这是我这辈子头一次进派出所,还是被当成小偷同伙弄进去的……想起来就火大!”

 

  “哦?你俩还有这一出?怎么这么久没听你提起?隐藏的够深的……”

 

  “这还不是紧跟着就应聘上班,时间一长倒忘了这事。”

 

  “那追小偷怎的还捎上你了呢?难不成看你年轻美貌,起了歪心思……"徐菲边听边推理。

 

  “别扯远。是他追上小偷没找出钱包,也就巧了我正好在小偷旁边,于是他怀疑我和小偷是一伙的,在搞接应呢……"

 

  “哈哈,有点狗血。然后呢,怎么收场的?”徐菲越听越觉得有趣。

 

  “结果到了派出所,警察一翻我的包,嘿!钱包还就在我包里。当然就觉得自己简直比窦娥还冤,谁知道那小偷是怎么把钱包放进我包里的。”

 

  “那咋办啊?!”徐菲嘴巴成了O型。

 

  “幸好警官大人明察秋毫,秘密审讯了小偷一番,还了本姑娘一个清白。”

 

  “最后就这样算了?要是谁这样冤枉我,我非揍得他满地找牙!……"徐菲听的愤愤不平起来。

 

  “人家道歉了,再说不到派出所的话他也没法拿到钱包……"

 

  “哟,还人家呢!你呀,就是心太软。别说姐没提醒你哦,以后跟阮强这种公子哥打交道,谈谈恋爱可以,动真情就免了。听说阮强家境不错,这种人不是你我之辈所能宵想的……"徐菲还在絮絮叨叨。小萌心里却想着怎么跟田俊见面的事。“好了,说实话他长什么样我都记不清了,还谈什么宵想……我先洗个澡去。”

 

  徐菲耸耸肩,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回自己房间玩电脑去了。

 

  洗完澡,小萌打开手机QQ,田俊已经不在线。在给田俊的回复里,小萌又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还有现在的住址。然后关机,回房休息。躺在床上,小萌失眠了。

 

 

  第四章 老天爷开了个玩笑

 

  在离滨城不远的一座海岛上,田俊正站在连部前的篮球架下练习投篮。从学生时代起,这个爱好就一直保留着。

 

  这时是战士们吃过晚饭的时间。陆续有两三个战士也加入进来。田俊在场上熟练的边跑边拍着篮球,然后一个三大步,纵身一跃,随着身子向上跳动,手轻轻一翻,球进了。“好!”旁观围观的战士们鼓掌叫好。

 

  “田副连!有你电话!团部打来的。”有个战士在旁叫着田俊。

 

  “好的,来了!”田俊快步走到连部,电话是团里打来的,通知他明天去滨城军分区报到,第二天搞集训。挂上电话,田俊到自己宿舍收打点好行装,预备明天的行程。

 

  军校毕业后分到这个海岛连队,干了一年排长,由于各方面比较出色,现在担任代理副连长。前天母亲打来电话,说弟弟现在是高中生了,成绩很好也很用功。让他不用担心家里,专心工作,顺便应该考虑一下个人的婚姻大事。

 

  田俊想起了同学向小萌,不知道以前那个瘦弱的女孩,现在长成什么样子了,应该很清秀吧。想到这里,他打开了手机QQ,看到了小萌留下的电话和住址。明天去滨城,抽空去看看她吧。

 

  徐菲在床上翻了一个身,手伸到枕头底下摸着手机,摁了一下,睁眼看看,显示是上午十点。昨晚咖啡馆生意超好,忙到打烊都腰酸背痛了。早上安排店里一个老员工负责盯着,自己下午再去。据说如果睡眠跟不上,衰老的速度是很可怕的。要是年纪轻轻就挂着一对熊猫眼,这辈子差不多就没戏了。睡吧,越睡越美丽。口里嘟囔着,又闭上眼呼呼睡去。然而睡眠没持续多久,电话响了。向小萌打来的。

 

  “干嘛啊,别扰人清梦好不?”徐菲打着呵欠。

 

  “快起来,帮我去楼下小区门口接个人,是我老同学。我现在走不开,中午我请客。拜托了……”

 

  “喂,能不能别……"徐菲还想说什么,却听手机里已没音了。

 

  小萌挂上电话,情绪有些兴奋。刚才田俊打来电话,说到滨城了,就在自己居住的小区附近。小萌让田俊到小区门口等着,她让室友下来接他。

 

  田俊一身军装,和小区门口的保安聊了一会,又在保安室靠小区里面的树下,静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时,才见远处走来一个袅袅婷婷摇曳生姿的女子。想必这就是向小萌的室友,正准备上前打招呼,却见她已目不斜视的从自己面前走了过去。可能是弄错了吧。然而只见那女子走到小区大门外,左右环顾,面色焦虑。田俊鼓起勇气走过去。

 

  “嗨,你好。请问您是接人吗?”

 

  “是啊,你是?……"

 

  “我是向小萌的高中同学,是她让我在这儿等的……”

 

  “哦,你好你好。我叫徐菲,是小萌的室友。她要待会儿才过来,我们先上去等她吧。"徐菲热情的走在前面带路。

 

  这片小区有些年头了,不过里面环境清幽,物业安保做的不错,租金也在承受范围之内,租户多是象徐菲小萌这样的工薪白领阶层。

 

  徐菲和田俊站在电梯门口,徐菲按了15层。一会儿,电梯门开,里面已有一对年轻男女。田俊礼貌的让徐菲先进,自己随后进入。电梯门合拢,徐徐上升。徐菲眼睛一边注意着电梯所到楼层的显示,一边感受着来自狭小空间里,田俊一身军装所带来的逼人气势。快到12层了。

 

  突然,电梯里一片漆黑,紧接着电梯剧烈摇晃起来。“啊!啊!……"徐菲尖叫不停,惊恐万状。黑暗中胡乱抓住一人,紧紧抱住不放。耳朵里也传来另外几人的尖叫救命声。几分钟后,电梯不动了,灯亮了。先前电梯里的那一男一女,正各自抱着头挤在角落里蹲着。而徐菲则死死抱着田俊的腰,整张脸埋在田俊胸前。徐菲没想到竟然会出现这种场景,大窘,赶紧站到一旁,若无其事的看着头顶。电梯停顿一下之后,又呈正常状态上升。到了15楼,门开了,徐菲和田俊还没迈步,另外两人已是一阵风似的逃了出去。二人出了电梯,徐菲给小区物业管理打了电话,告知了刚才的电梯异常,然后才带田俊去了和小萌的住处。

 

  进了门,徐菲招呼田俊随便坐,田俊在沙发上坐下,不经意就看到书柜上方的镜框,走过去端详起来。徐菲扔掉高跟鞋,换上拖鞋,先去厨房冰箱里取了瓶矿泉水“咕噜噜”喝了下去,又拍拍胸口,算是压压惊。回过神后想起得请客人喝水。

 

  “想喝什么?绿茶、咖啡、白水。任选……"徐菲从厨房探出头问。

 

  “那就绿茶吧!”田俊回道。

 

  “好嘞。稍等。”徐菲记得还有包毛尖茶一直没动,是上次回家过年后带回来的。捣腾了一通,总算找了出来。抓了一小撮放在玻璃杯,在饮水机前注入开水。茶叶在水中如一根根针尖悬浮着,一缕清香飘过。

 

  徐菲端着茶水走到田俊身边,“给,有点烫的哦……"

 

  田俊出神的看着镜框里的小萌,思绪早就飘回学生时代。猛听得徐菲的声言,仓促中触到茶杯的温度,本能的撒手,茶杯落到了徐菲脚上。

 

  “啊,好痛……"徐菲顿觉脚背火辣辣的,田俊忙俯身细看。“怎么样,要紧吗?真对不起……"

 

  “快扶我去卫生间,用凉水冲一下。”

 

  田俊扶着一瘸一拐的徐菲走到卫生间。徐菲靠墙站着,脚伸在水笼头下冲水,可能是一只脚站久了有点吃不消,便让田俊到客厅拿个凳子过来。凳子拿过来了,只是,徐菲那一坐却坐虚了,心想今天算是糗大了,当时连死的心都有。快倒在地上的一刹那,田俊伸手接住了她。四目相对。

 

  徐菲看见的那一双眼睛,沉稳、深邃,又有着难以撼动的坚定。徐菲心慌了。

 

  当那个柔软的身体落在自己怀中时,田俊感觉到了自己身体里奇异的悸动,那双亮晶晶的眸子里有着探究,还有一丝慌乱。

 

  田俊的手机响了,是军分区作战参谋打来的,通知一点钟集合。简直如遇大赦,田俊和徐菲告辞,然后逃跑一般离开了小区。

 

 

  第五章 暗恋的悲催滋味

 

  阮强站在海滨路一家韩国料理店门口,和几个摄友挥手道别。下午3点钟多凑在一起会了个面,相约下月一起去欧洲走玩事宜。现在看看时间,才5点多。先喝了点酒,整个人还处于微醺状态。便想走去海边吹吹风。

 

  路过那家“潮水”海鲜店,阮强鬼使神差的扭头朝里面看了看。这一看,还真看出了名堂。小萌和徐菲,还有一个穿军装的男子,坐在靠近门口的一张餐桌边用餐。徐菲正热情的帮那个军装男子夹菜,笑容满面的似乎说着什么。小萌则低头扒饭。阮强突然有了看个究竟的想法,于是直接进了海鲜店。

 

  “嗨!这么巧!小萌,徐经理,都在这儿呢。这位是?”阮强走过去打个招呼,然后看着田俊问。

 

  “是阮强啊!哦……这位是田俊,小萌的老同学。”徐菲快人快语。田俊冲阮强点点头。“你好。”“幸会。”阮强微笑。

 

  “阮先生!”小萌笑着说。“过来一起吃好吗?正好又是我请客。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谢谢。我刚在前面的料理店吃过了。你们继续……我坐一会儿。”阮强在小萌旁边坐了下来。

 

  “请问田先生在哪个部队就职呢?是本市吗?”阮强和田俊聊上了。

 

  “不在本市。就在朵云岛。阮先生应该知道的,离这儿不远。”

 

  “不就在对面吗?在沙滩上用望远镜就可以看到的。岛上风景很美,有渔民种的荔枝园,菠萝挺多的。那里的榕树特别古老,有一棵榕树时间长了就慢慢形成了一片树林。所以呢,独木难成林这句老话可以推翻了。去年我有和朋友去过……"田俊侃侃而谈。

 

  “是吗?好想过去玩。小萌,我们抽空去玩好不?”徐菲来了兴趣。

 

  “岛上风景确实不错。欢迎大家过去游玩。到时候我作东……"田俊适时发出邀请。

 

  “好的,一定去……"徐菲轻拍了下手。

 

  “小萌,你怎么不吃了。不会是我说话影响到你吧?”阮强见小萌已放下筷子。

 

  “不是的。我已经吃饱了。老同学,你们慢用。”

 

  “这样吧,你们二位慢慢吃,我和小萌到外面沙滩上去吹吹风。徐经理,差不多了给小萌打个电话,我们就过来。0k?”

 

  “没问题,你们去吧。这儿怪吵的。”徐菲爽快应承。

 

  小萌和阮强并肩走在沙滩上。凉风习习,小萌长长的舒了口气,郁闷的心绪似乎得到了释放。

 

  那天,她兴冲冲的赶回小区。进了门,没看见田俊,只有徐菲独自一人坐在卫生间,脚放在水笼头下淋水。

 

  “什么情况?我老同学呢?”小萌惊讶的问徐菲。

 

  “走了。部队有急事。让告诉你下次再聚。”徐菲耷拉个脑袋说。

 

  “那你这脚又咋地?出啥状况了吗?”

 

  “给你老同学泡的茶,他没接住,结果倒我脚上了。我下午还得去咖啡馆呢……唉,闹心。”

 

  “啊?我看看,严重不?”小萌赶紧凑过去。

 

  “去去去,没那么严重。再淋一会儿差不多了。怎么补偿我?这可是工伤事故。”徐菲趁机提要求。

 

  “行,想吃什么由你选。过分的免谈。”

 

  “先记着。哪天想到再说。”

 

  虽然心里有些遗憾,但想到田俊那句下次再聚,小萌也算欣慰。只是过了两天,徐菲冷不丁冒出来的一席话,彻底打碎了那一丝希冀。

 

  “小萌,我觉得自己好像恋爱了。这几天都没睡好,梦里全是那个人。”徐菲靠在沙发上,对着手中的一面镜子,抚摸着自己有些绯红的脸。

 

  “哦?这可是新鲜事!不知哪位俊男俘获了咱徐菲大小姐的芳心,说来听听……"小萌作出倾听状。

 

  “小萌,你相信一见钟情吗?我现在有点信了。”

 

  “到底是谁啊?还一见钟情呢,你就扯吧。一见误终身,再见不相识。这句话就是说的一见钟情不靠谱。”

 

  “我说的这个人绝对靠谱,他就是你的,老、同、学。”徐菲得意的一字一顿。

 

  “田俊?”不亚于平地一声雷,小萌惊到了。

 

  “嗯,是的。那天脚被热茶烫着了,在卫生间淋水时差点摔倒,幸好被他接住……"徐菲脸更红了,有点害羞的低下了头。小萌只觉脑子嗡嗡作响。

 

  “那你觉得他对你有感觉吗?这种事得两厢情愿的。可不能剃头担子一头热……"小萌有些心存侥幸。

 

  “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对我是有感觉的。”徐菲想起在电梯里那一幕,这一节还是不告诉小萌,不然定会被她取笑。“你说,我该怎么办啊,简直心乱如麻……"

 

  徐菲后面的话小萌已没听清了。她的眼神在四周游移,心底是一片凉意。

 

  “你在听吗?快帮我拿个主意……小萌!”徐菲音量提了一个分贝。小萌才顿时反应过来。

 

  “哦,这样吧。下次见面了你就热情点,让他知道你的态度……"

 

  “嗯,到时候你得给我制造机会哦……这个月老嘛,就是你了。”

 

  小萌心里苦笑,没想到自己竟然变成了红娘的角色。以为田俊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出现了的。不料下午接到他的电话,说集训结束,明天就得返回岛上,想让小萌有空就出来聚聚。

 

  五年后的相聚。田俊已经由当初那个身形单薄的少年,变成了成熟稳重的男子。隔着那张餐桌,田俊兴奋的讲述着在学校时的趣事,小萌不停的点头,徐菲也在一旁谈笑风生,场面气氛热烈而生动。而小萌,只觉得对面那个人,仿佛已是万里之遥。

 

  “小萌,在想什么?”阮强见小萌神情飘忽,忍不住问她。

 

  “没有啊。对了,你怎么把我叫出来了?这样不好吧。”小萌的思绪被打断,便随口问道。

 

  “不好?一只大号人形自走电灯泡坐在那里,你不觉得碍眼吗?”阮强想起了徐菲偷偷注视田俊的目光。

 

  “什么?你骂我电灯泡?看我怎么教训你。”小萌蹲下去抓一把沙子,站起来才发现阮强已跑到远处站着,小萌追了过去。

 

  石帆开车载着母亲和姑婆,从滨城以前的老码头一路开到了这边的海滨路。姑婆念旧,总念叨着说想看看以前生活过的地方。趁着今天还算清闲,石帆就把老人和母亲带了出来,在老码头转悠了一圈后准备返回。海滨路上人不算多,可能还在吃晚饭的点儿上。石帆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阮强。旁边还有个女孩子,难道这小子谈恋爱了。

 

  “妈,姑婆,我看到强仔了,去打个招呼。外面风大,你们就在车里等着吧。我去去就来。”石帆将车靠边停着,关上车门,朝阮强走过去。

 

  “小萌,问你一个问题。你失过恋吗?”阮强看着小萌的眼睛问。望着阮强探究的眼神,小萌扭头看向海面。还没有开始的恋爱,只能是暗恋。既然从未得到过,哪怕是一个眼神的相遇,手和手的碰触,又怎谈得上失去呢。

 

  “没有。”小萌直截了当。

 

  “那就好。看你兴致不高,还担心你失恋了呢……"阮强关切的看着小萌。

 

  “阿强,在这里看海吗?”一个声音传来。二人回头。

 

  “石总,你好。”小萌礼貌的打招呼。石帆有些意外,原来是在自己公司上班的员工向小萌。“你好。”

 

  “帆哥,你来了。一个人吗?”阮强看了看石帆身后。

 

  “我妈和姑婆在车上。走过来看看你啊,对了,明天到我公司来,一起说个事情。”石帆看了一眼小荫。“好啊,明天一定来。”

 

  小萌的手机响了。一看,是老家打来的。

 

  “小萌,你六爷爷病了,现在医院里。有些严重。口里老是叫着你的名字,你能不能回来一趟啊?”电话里妈妈的声音很焦急。

 

  “啊?妈,那我明天就去公司请假,你跟六爷爷说一声,让他宽心……"

 

  “怎么了?小萌。”阮强问道。石帆也关切的看着小萌。“是家里爷爷病重住院。爷爷说想见我……"小萌眼泪快掉出来了。

 

  “那你明天去递个假条,赶紧回老家。我跟公司里打个招呼就行了。”石帆在一旁说。“谢谢石总。”小萌点点头。

 

  “那我就先走了,你们稍后。”石帆转身离去。

 

  “我们也上去吧。估计他们吃好了。”

 

  二人回到海鲜店。田俊和徐菲正聊着什么,徐菲笑的合不拢嘴。

 

  “你们回来了。我正想打电话的。”徐菲说着,收拾着放在桌上的包和手机。田俊也站了起来。

 

  “吃好了?我去结帐。”小萌走到收银台,取出钱包。“老板,买单。”

 

  阮强按住小萌的手。“老板,刷我的卡。”

 

  “这怎么行,说好我请客的……"小萌急了。

 

  “你上次不请了吗?这次算我的。好了,早点回去收拾一下。”

 

  一番互相道别,四人各自回家。

 

 

  第六章 六爷放不下的心结

 

  第二天,小萌给办公室负责人郑平打电话告了假,就踏上了行程。虽说石总说过给打个招呼就行,但自己也得知会一声才合适。小萌紧赶慢赶,终于在次日上午赶回了溪州县城。在车上给爸打了电话,得知六爷住在老中医院内科病房29床,拦了一辆的士,就直奔老中医院。

  到了医院病房,见父母都在。六爷躺在床上,眼睛看着天花板。头顶上方挂着两个输液吊瓶。

  “爸,妈。怎么样?六爷爷好些了没?”小萌连忙问父母六爷的情况。又走到病床前去看六爷。

  “六爷爷,我是小萌。回来看你来了……"想起去滨城前六爷嘱咐的事还没个头绪,心里内疚不已。“是萌宝回了。我没事。你坐车肯定累了,先休息下。”

  见六爷似乎问题不大,小萌略微放心。

  “小萌,六爷爷是心脏问题。医生说人老了都有这方面的问题……你先跟你妈去医院对面的小宾馆休息一下再说。我在这儿守着。”小萌爸爸说。

  “那好。六爷爷,我先去休息一下。”

  和妈妈走进宾馆房间,小萌就倒在床上。一天一夜没合眼,着实困了。小萌妈妈看着小萌,叹了口气。这孩子,从小就和六爷亲近些,倒显得和父母生分了许多。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隔代亲吧。小萌妈妈也是几天没休息好,渐觉倦意袭来,便朦胧睡去。小萌醒来,已是中午。床头柜前放着一份打包的饭菜和一瓶矿泉水。却不见妈妈的人影,料想是去给六爷送吃的去了。小萌三下五除二解决完饭菜,就去了对面的医院。小萌爸妈二人正站在走廊上商议着什么。

  “小萌,来,我们一起商量个事。”小萌爸叫住小萌。

  “是这样,刚在我和你妈又问了主治医生。医生讲六爷这病再观察几天,若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出院了。每天上午挂两瓶针药水,下午就可以四处走动一下。寨子上昨天有户人家老人没了,我得去给做法事。你妈也得回去一趟,家里辣子包谷都要收,谷子也要晒……只有让你在这照顾六爷几天了。”

  “行。没问题。你们回去忙吧。万一有什么事我会打电话的。”小萌满口应承。小萌爸妈给小萌说妥后,又去病房跟六爷讲了一声,就一起回家去了。

  小萌见六爷的药水早已挂完,精神状态似乎好了许多。

  “六爷爷,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出去走走?”

  “嗯,强些了。我们到外面转转去,这里空气里都是药水味。”六爷起身下床,也不要小萌搀扶,自己慢慢走出病房。小萌在床头给六爷取了件夹衣拿在手里,跟着走了出来。

  “萌宝,我想起医院前面不远有个公园,就去那儿吧。”六爷看见医院人来人往,没个安静的地方,不禁皱了皱眉头。

  “好,我去叫个车。”小萌担心六爷不能走久。

  “不用叫车。走到那儿可以的,我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

  “那好吧……"小萌只好点点头,陪着六爷一路走到公园。这是个小公园,里面有几座凉亭,供游人休息纳凉之用。树木挺多,红的是枫叶,黃的则是银杏。一阵秋风吹来,落英缤纷,满是秋天的况味。六爷找了个没人的凉亭坐下。

  “萌宝,这次让你大老远的赶回来,其实是我的意思。是因为有件事情要跟你说,怕再不说以后没机会了……"六爷看着小萌,表情郑重。

  “嗯,我听着呢。对了,六爷爷,之前说帮你找人的事还没有下落。我去过老码头了,可四十多年变化太大,我正打算抽空去找以前在那儿住过的老人,这样有了线索就容易找些。”听六爷讲要说事情,小萌想起找人的事。

  “我要说的也跟这事有关。说起来,六爷爷还是对你隐瞒了一些事……当时没说,是有我的考虑。想等你找到人再说,但现在我的身体……唉!老了。”六爷看着半空中缓缓飘下的一片落叶,神情落寞。

  “六爷爷,你莫想那些病啊什么的,凡事还是往好处想。”小萌劝慰着。

  “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我早看淡了。只是有些话得早些说……”

  “上次我说到阿莲送给我那个莲花玉坠,其实我也送她一样东西,是一个玉配。那时,经常去阿莲家帮忙做事,起初是出于报恩,倘若没有他们一家,我估计早已客死他乡。后来慢慢和阿莲产生了感情。她的父母对我比较满意,也就默许了我们的交往……当海上风平浪静的时侯,她父母就会驾着渔船出海,她则在路边守着那个凉茶摊。有时她也会随父亲出海,让母亲看摊。听阿莲说,她们家以前是在另外一片海城捕鱼,那时的渔民日子也是很苦的。但自从来到这儿,摆的凉茶摊生意还过得去,可以补贴家用,于是就在这里长住下来……"讲到这儿,六爷顿了顿。

  “六爷爷,歇会儿再说,不急的。”

  “嗯,那就歇一下……。”六爷微微闭着眼。想起那个在梦中见过无数次的倩影。阿莲有着南方女子娇小玲珑的身材,健康的小麦色皮肤。性格有点象男孩子,毫无娇揉做作之气。也会调皮的耍小性子。

  记起有次和阿莲一起去釆凉草的情景。那次委实让他受了不小的惊吓。因为凉茶需要用不少的凉草熬制,所以采凉草也是最基本的一项工序。在离码头较远的一个小渔村那边,靠近海边的一处丛林地带生长着许多凉草,因地处偏远,平常很少有人去。阿莲之前教他认识了几种简单易认的凉草种类,他没用多久就采满了背篓。然后转过身发现,阿莲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阿莲!阿莲!”没有回音。难道遇上毒蛇虫蚁之类的东西了么。他只觉脊背冷汗直冒。放下背篓,到附近找了一根大木棒,便打算到丛林深处去找她。

  “叫什么啊,我正在捉一只七彩蝶。你一叫,害我没捉住。”阿莲从一棵大树后面走了出来。背篓里早已满是凉草。“突然发现你不见了,吓死我了。正准备去找你呢。”见她没事,他放下心来。背上背篓和阿莲出了丛林。

  阿莲一路不语,他猜想可能是有些累了,也就没多说什么。路过渔村的小港口外面时,阿莲说想歇息一会儿。两人就在港口外面的海堤上坐下。

  “阿乾,你会游泳吗?”自从知道了他的名字,阿莲就一直这样称呼他。

  “在浅水里玩一下可以,去大海里就不敢了。你忘了我可是山里的孩子。”他笑着说。“哦,那你见过珍珠吗?”阿莲想了想又问。“听说过,但没见过。”他如实说。“那我就送你一颗珍珠,你在这儿等我一下。”说完,就站起来一跃,跳进了海里。

  阿莲水性好他是知道的,但釆珍珠却不是那儿容易的。他开始后悔不该说出没见过珍珠的话来,可此时已于事无补,只有耐心等待。半个时辰过去了,海面上没有动静。个时辰过了,也没见阿莲露头。心中的焦虑终于无法忍耐,将身上的小马褂一脱,穿了条裤衩就跳进了海里,本就水性不好的他没折腾多久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时,正四仰八叉倒在沙滩上。阿莲在旁边用随身的小刀费劲的撬着一个小脸盆大小的海蚌。

  “怎么不等我回来?水性不好还下海,要不是我正好浮上来看见你,你不就完了。”见他醒了,阿莲用嗔怪的眼神瞧着他说。

  “时间过去了那么久,我哪里等得起?你要出事我怎么向你阿爸阿妈交待!以后不许这样子了。”

  “嗯,好。以后不吓你了。给!珍珠。”阿莲说着,将一颗指头大小的珍珠递了过来。看着那?闪着动人光泽的珠子,他知道,眼前这个女子的深情厚意,自己怕是只能用一生来偿还了。

  第七章 原来玉佩是有来历的

  “六爷爷,天气有点凉。得把衣服加上。”小萌把手中的夹衣披在六爷身上。

  “嗯,咱们接着说……阿莲是个好女人,她给了我从小就不离身的莲花玉坠,我身上只有一块祖传的玉配,就回赠给了她。这玉配原本应该是一对,称为龙凤玉配。这对玉配咋一看就是太极图中阴阳鱼的形状,细看才知分别为一龙一凤。这玉配是有来历的……萌宝,你还记得我给你讲过的咱湘西的土家故事么?有关土司彭士愁和向氏先祖向仲彦的。”

  “嗯,记得。彭氏土司和向氏家族世代交好联姻,也是源于这二位先祖,在土家史上有名的溪州大战中结下的交情。那场战争中,向仲彥辅佐楚王马希范大败彭士愁。之后彭士愁求和,楚王派向仲彦与其商议求和事宜。彭向二人在战场上也算是见识了彼此的厉害,在商议盟约过程中的思路,也俱是为土家族民着想,所以二人不免惺惺相惜,结为至交。向宗彦还协助彭士愁,说服了曾是老土著手下大将的田尔庚归顺,共同辅助土司王朝。后来这三人被尊为土家族三大主神(彭公爵主,向老官人,田好汉)而受世代族民供奉。”小萌如数家珍。

  “不错,记得很清楚。但是在彭向两大家族世代联姻中,曾有一位广受赞誉的女子,这个故事你就没听过了……”

  “哦?那得听听。”小萌的好奇心一下被勾了起来。

  “这位女子出自向氏家族,名叫凤英,于及笄之年嫁给第二十二代土司彭世麒为侧室。凤英聪慧知礼,自从嫁与彭氏便相夫教子孝敬公婆,对其她妾室子女视如己出,深得土司彭世麒及彭氏上下的敬重,称得上贤名远播。病故之后朝廷也曾赐与封号……那对龙凤玉配,是土司彭世麒迎娶凤英之时的聘礼之一。凤英没有将玉配带入夫家,而是留在了向氏家族代代相传。只是传到我这一辈时,不知怎的只剩下了凤玉配,龙玉配却不知去向。至于原因,那么多代了,又经历了战火和饥荒,老辈人也说不清楚了。唉!”六爷重重的叹了口气。

  “我原想着你若找到阿莲的下落,哪怕是她的后人也好,自然会知道玉配的去向,到时再对你说这玉配的事。病了这一遭才觉得有些话得提早说……前些年,有个道士游历到咱们祖师殿,我一时兴起,说起那呈阴阳鱼形的龙凤玉配。道士说若是一对必然是呈祥瑞之兆,拆散后是不会带来好运气的。想来一直找不到阿莲的下落,只怕是那块玉配没给她带来好运。这些年,想到祖传的唯一的玉配在我手里没了,就觉得愧对列。再者心里始终还是放下下阿莲这个人……时间过的真快啊,一辈子就这么过来了。”

  “六爷爷,我会想方设法帮你找到想见的人还有玉佩,你就安心养病吧。”小萌怎么也没想到,一块玉偑背后会有这么多曲折的故事,而六爷居然会是这么一个有情有义的人。这年头,为某个人终身不娶的人,恐怕已经绝种了。

  “萌宝,六爷爷明白,在茫然人海中寻找一个四十年前的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实在找不到也是没办法……就当是我这辈子快入土之前,尽的最后一份心意吧。"六爷的眼眶有些湿润了。

  “我一定会尽力的。六爷爷……放心好了。”见六爷很是感触的样子。小萌心里忽地沉甸甸的,她知道,那是对一个重情重义老人的郑重承诺,要完成这份承诺的难度可想而知,但是冲着六爷那份固守一世的真情,自己就有责任去竭尽全力的完成,哪怕只有一丝希望。

  “六爷爷,前面有家超市,我们进去逛逛吧。这里风有些大……"小萌想着去给六爷买点滋补的营养品,一路回来的急,也没给老人带点东西,怎么也是说不过去的。“嗯,那就听萌宝的,去超市看看。”或许是压抑了太久的话都诉说了出来,六爷心里轻松了许多。随着小萌走进了附近的一家大型超市。

  推着购物车,小萌和六爷边走边看,挑选着一些生活必需品。

  “六爷爷!……咦,这不是向小萌吗?”小萌抬头一看,前面一个小伙子,远远的打着招呼。哦,是彭东阳。和小萌是一个寨子里的,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比小萌大三岁,早几年大学毕业后没有出去闯荡,而是回乡做了一名大学生村官。

  “是东阳啊……"六爷也认出了东阳,笑着答话。

  “东阳哥,你也在城里啊。”小萌冲彭东阳点点头。许久没见,这以前的愣头青,如今也变的客气有礼了。“嗯,我到城里办点事……”彭东阳说着,又走向六爷。“六爷爷,您身体还好吧?我昨儿听寨子上的人说,您前几天到城里住院去了。正想去看看您的。”彭东阳打量着六爷的气色。

  “东阳啊,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不用去看了,医生说过几天就可以回去了……你那么忙,快忙你的去吧。”六爷忙不迭的说。

  “这样啊,那好,到时候您回寨子了我再去看您……最近打算搞个农产品展销活动,我得买一些活动用品。”彭东阳说着,对六爷笑了笑。看向小萌的目光,似乎有些躲闪。

  “嗯嗯,好。你忙去吧……我和萌宝随便走走。”

  看着彭东阳走远,小萌又选了几盒老年人喝的奶粉,还有些人参口服液之类的补品,就和六爷回了医院。

  第八章 老村长来访

  小萌和六爷坐上回家的班车时,已是四天后的上午。提前和爸妈在电话里商议,直接将六爷接回家来休养。祖师殿那边也临时安排了人手看管,让六爷安心养病。

  到家时快下午两点了。小萌的家是有些年代的土家吊脚土楼。小青瓦花格窗,司檐悬空加上木栏扶手和走马转角,可谓风格别具。木楼的屋后,挺立着大片大片的楠竹林。屋前围着竹篱笆。大门口的坪坝早打扫的干干净净,堂屋正中挂着“天地君亲师”牌位很是醒目。小萌爸爸头上缠着青丝头帕,穿着琵琶对襟上衣,正站在一张木梯上往堂屋木墙上挂一串串红辣子还有包谷。

  “爸,我和六爷爷回来了!”小萌老远就大声喊起来了。家里那条黑白相间的小花狗汪汪两声,摇着尾巴跑了过来。“乖,小花!”小萌摸了摸小花的脑袋,小花用头擦着小萌的腿,以示亲昵。

  “六幺回来了!小萌,带六爷爷去火炕边坐。天气有点冷,我把火炕烧火了。”小萌爸一边挂辣子,一边招呼着六爷和小萌。

  “好嘞!六爷爷,慢点……"小萌扶着六爷过台阶,进到堂屋旁厢房的火炕边坐下。厢房的另一扇门打开着,那边是靠近厢房的厨房。小萌妈妈在灶台做饭炒菜,听见小萌声音,忙探过头来。

  “六幺,小萌,你们先坐一会儿。饭菜马上就好。”

  “好,好。不急,还没怎么饿。”六爷连声说道。

  “对了,小萌,把六爷爷的衣物什么的都放到厢房里面去,六爷爷睡的床铺我都弄好了。”小萌妈妈又说着。

  “行,我知道了。”小萌将六爷的换洗衣物以及在城里买的营养品,都放到了厢房里面的一间卧室。然后正准备去厨房帮厨时,听见屋外传来说话声,夹杂着小花的吠叫声。

  “春生,看来你今年的辣子包谷大丰收啊!”是老村长的声音。春生是小萌爸爸的名字。“春生叔,快下来歇会儿。我来帮你挂辣子。”原来东阳也来了。

  “木贵哥,东阳,你们来了。快进屋坐,我就下来……"小萌爸爸跟着就从梯子上下来,和老村长进到屋内。东阳在地上提了一串辣子径自上木梯挂去了。

  “东阳,进来坐,我后面再挂……"小萌爸爸叫着东阳。“莫管他,让他挂去。我们陪六幺讲白话扯谈去。”老村长拉着小萌爸爸和六爷聊起来。

  “木贵伯伯!”小萌过来叫了老村长一声。“哎!小萌回来了。”老村长笑眯眯的回答。

  “小萌,去给东阳递辣子……"小萌爸爸对小萌使个眼色。“嗯,好。”小萌扯了条毛巾包住头,就到堂屋和东阳忙活起来。

  年轻人还是干劲足些,一个递,一个挂。不一会儿,堂屋里一大堆成串的辣子和包谷就挂满了墙壁。远远望去,红艳艳金灿灿,一片喜庆丰收的景象。小萌去厨房端来一盆清水,取了条毛巾递给东阳让他清洗。自己又找来扫帚将堂屋打扫一番。这时,小萌妈妈的饭菜也做好了。

  饭菜摆上桌,众人围坐。小萌爸爸从里屋拿出一瓶泸州老窖,却被老村长拦住。“今儿就喝我带来的酒鬼。东阳,酒呢?”东阳起身到从带来的一袋物品中拿出酒鬼酒,打开后给桌上几人的酒杯斟满。小萌妈妈和小萌是不沾酒的,已盛好米饭坐在一边。

  老村长端起酒杯。“今天是六幺康复出院的日子,值得庆贺。先敬六幺……"说着就先喝了一口酒。东阳和小萌爸也分别举杯敬了六爷。“六爷爷,慢慢喝。这酒后劲足。”东阳担心着六爷的身体。“东阳,莫担心。六爷爷知道的。”六爷抿了一口酒,笑着说。

  “莫忘了吃菜。今儿的腊肉好香,都尝尝。这个干煸小鱼不错,正好下酒。”小萌妈在一旁不忘劝菜。

  “桂英,你这炒菜的手艺见长啊。可以当寨子里的大厨了……"老村长咬了一口小鱼,对小萌妈赞不绝口起来。

  “哪里哦,比起玉兰来还是差远了……"玉兰是铁蛋二毛他妈,寨子里有红白喜事多请她去主厨。“都不错,都不错。”老村长笑了起来。小萌在旁也忍不住偷笑。东阳看了她一眼,给她碗里夹了块腊肉。

  “还有件事情,我家二丫出嫁的日子定了,就这个月的十八。小萌,送亲的算你一个。”老村长将东阳的举动看在眼里,却装作没看见似的和小萌说起二丫的事。“二丫要出嫁?新朗是哪个?!”小萌震惊了。

  “哈哈,就是铁蛋啊!”老村长笑的合不拢嘴。

  铁蛋,二丫。这也太熟了吧。这都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从来没察觉到?自己啥时变得后知后觉了呢?几个问号向脑子袭来,小萌呆住了。

  “两个人从小一块儿长大,知根知底。这门亲事要得。”小萌爸爸点点头,表示赞成。

  “春生叔,村里打算搞个农产品展销会,顺便宣传一下咱们的土家文化。到时会搞些活动,那个土家的祭祀仪式就得您出马了。现还在筹备中,先跟您通个气……"东阳想起了自己手头正忙着的事,连忙跟小萌她爸说起。

  “这个没问题。到时提前几天说一声就行了。”小萌爸爸满口应承。

  这顿饭一直吃到日头偏西。想到天黑走夜路毕竟还是不方便,老村长和东阳就起身告辞,尽兴而归。想起明天还要去城里给二丫置办嫁妆,老村长便婉言谢绝了小萌父母留宿的提议,和东阳起身告辞了。

  山村的秋夜,凉意来的更早些。六爷和小萌爸爸在火炕边坐了一阵,喝了酒后挡不住倦意,便早早洗洗睡了。小萌在厨房帮妈妈洗涮碗筷忙活完毕后,又去自己房间整理衣物。小萌妈妈悄悄走进来。

  “小萌,妈想问你点事……跟妈说句实话,你在外面谈朋友没?”

  “没有。哪有那么快……"小萌有些奇怪,难道妈妈急着把自己嫁出去么。

  “没有就好,妈可不想你嫁远。感觉东阳对你挺上心的,昨天在寨子上遇见,听说你今天和六爷回来,今天就上门来了。”

  “这样啊,难怪觉得那么巧。原来早知道我们今儿回来。”

  “妈觉得东阳挺适合你。咱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多好的一门婚事。你可以考虑一下……"

  “妈,我暂时还不想考虑成家的事……过段时间再说吧。”小萌心里冒出田俊的影子,情绪不由的低落。

  “好吧。你也累了,去洗个澡早点休息。"

  “嗯,好。妈,你也早点休息。”

  小萌妈妈从小萌房间出来,摇摇头,叹息一声。径自回自己房间去了。

  第九章 石帆的顾虑

  石帆在在办公室那张旋转式真皮沙发椅里,吐着一轮又一轮烟圈。刚接到阮强父亲从美国打来的电话,询问阮强的近况,并一再咛嘱,让他一定留意给阮强物色般配的结婚对象。通话结束后,石帆陷入了沉思。

  阮强父母生意做的大,前些年到国外添置了房产,干脆久居国外了。只是阮强对生意不大感兴趣,一直酷爱着摄影,一有时间就满世界乱跑。不过国内的落脚点还是在滨城,毕竟是从小长大的地方。

  石帆父亲和阮强父亲是多年的生意伙伴,也是在生意交往中,因诚信而建立的私交甚深的老友。阮强父亲最早是做海鲜生意的,那时的信息通迅不象现在这么发达。有一次,跟内地某城的一个老板联系好发两车海鲜过去,对方预付了两万定金。结果车到当地,不料行情下跌的厉害,那个老板一看不妙就跑掉了。那两万定金还不够货物的零头。阮强父亲无奈,将海鲜就地贱卖。那一次生意血本无归。石帆家中几代都是渔民出身,到石帆父亲这一辈便做起了海鲜批发,也因此结识了阮强父亲。

  阮强父亲并没有因那次打击一蹶不振,而是四处察看与海鲜有关的商机。终于让他探知滨城有一个大佬嫁女,预备摆几百桌海鲜宴酬宾,需要大量海鲜。这是一个绝好的咸鱼翻身的机会。可他自从受到重挫,手头根本拿不出周转资金。去找了许多能帮得上忙的朋友却多是推脱之词,最后想到了石帆父亲,抱着侥幸心理上门求助。石帆父亲没有立即答应他,只是说先考虑一下。然后回家和姑婆商量。石帆爷爷早年病逝,在世时对石帆这个姑婆很是尊重,虽不明就里,但石帆父亲遇到难以决断的重大事情,总会去听听姑婆的看法。石帆姑婆认为多年的客户早就存在了相互信任的关系,特别在这种紧要关头是必须要帮忙的,雪中送炭中结下的交情比锦上添花的交情要强上许多倍。

  正是由于石帆父亲的出手相帮,阮强父亲在那次的生意中大获全胜,赚了个盆满钵满。经过这次的事情,阮家和石家结下了深厚的情谊。阮强父亲很看好石帆对公司的精心打理,时常笑言若有女儿就交给石帆了。对于自家儿子阮强的痴迷摄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却也无可奈何只能任由他去了。

  石帆比阮强大两岁。外形温文尔雅,行事老成持重。归根于很多时候,商场如战场,容不得半点浮躁之气,往往保持清醒冷静的头脑就是必须的。也因为如此,石帆无比羡慕阮强那种说走就走的洒脱。

  对于阮强父亲叮嘱的事情,石帆其实是留意过的。他也曾介绍过几个家世不错的女孩给阮强认识,可多是不了了之。究其原因,男女之间的事情还是得有眼缘。没感觉哪怕是天仙驾到,触不了电就是没辙。

  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石帆回过神来拿起手机,放在耳边。

  “帆哥,有空么。出来喝个茶聊聊天好吗?”是阮强的声音。

  “好。在哪个地方?”

  “研磨时光。我已到了,等着你。”

  挂了电话,石帆去地下停车场取车,直接开往咖啡馆。一路上,石帆有种感觉,阮强和自己公司的那个向小萌之间,似乎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如果阮强这个小子真对向小萌动了感情,只怕这段感情很难修成正果。自己应该赶在两人迹象尚未明确时,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他可不想自己的好兄弟遭遇感情上的挫折。

  阮强在徐菲所在的咖啡馆,一边品着咖啡,一边心神不宁望着窗外。

  店里还有些顾客,徐菲过来打了个招呼便又忙去了。阮强很想问问徐菲小荫的情况,见她无瑕顾及只好作罢。虽然手机里存着小萌的号码,可就这样打过去又似乎不妥。怔怔望着那个号码许久,阮强的手指终究没有点下去。

  小萌回家也才一个星期,阮强却觉得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是什么时候把她放进心底的呢,阮强眼前浮现出那次追小偷的情景。

  当他摁住小偷后却没找到钱包,随即叫住转身欲走的小萌。当小萌转过身来,脸上那双水盈盈的眼睛一下子就吸引住了他。那样的一双眸子,瞳仁又黑又亮,眼神清澈干净。那一瞬他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古人形容美女的眼睛会有秋水之说,想来应该说的就是这样一双明眸吧。可有这样一双眸子的人却与小偷为伍,当时的他倍觉遗憾甚至有些恼怒。在派出所弄清真相后,他心里是十分的歉意,更多的是窃喜。然而这份喜悦没持续多久,因为小萌并没有给他结识的机会,留了个名字就匆匆离开。望着那个远去的背影,他徒剩懊恼。

  就在他以为再无机会相见时,却与小萌在庆元公司门口巧遇,瞅准机会留下了她的号码。只是自始至终,从未接到过她打来的电话。这让阮强多少有点受挫感。一直以来,阮强对于自己的外表形象是自信满满。无论在哪个地方,或多或少都会收获女孩子追随的目光。但他在感情方面却近乎苛刻,与女孩子的交往多是止于友情阶段。电话号码给了小萌是他有生以来破天荒的第一次,之后好久连他自己都认为这个举动有点不可思议。可是,为什么她没反应呢。阮强仔细分析后得出结论:一,这个女孩工于心计,欲擒故纵。二,这个女孩已有心仪之人,才会对外界的帅哥俊男视若无睹。

  在第三次遇见小萌之后,他证实了自己的第二条结论准确无误。尽管当时在海鲜店小萌极少说话,但他还是从小萌偶尔投向田俊的一瞥中,读出了那种难以言喻的伤感。唉,一对好朋友喜欢的是同一个人,注定会有一个人受伤。以徐菲的精明强势,小萌的受伤就是在所难免的了。阮强明白,这是一个追求的好时机。当一个人情感受创失意时,对于别人的关心接近是不没有抵抗力的。可这样似乎又有些乘人之危,阮强不禁对自己的瞻前顾后叹息一声。

  “强仔,在想什么呢?看你,都出神了。”石帆的低沉淳厚的声音响起。阮强蓦然惊觉。石帆已在对面坐下,并对走近询问的侍者轻声说了句来杯咖啡。

  “没想什么。欣赏音乐呢……"阮强随口说道。咖啡馆里正好萦绕着一段轻灵飘逸的钢琴曲。

  “挺有雅兴的。怎么,最近没出去么?”

  “没有。累了,休息一阵再说。”

  “呵呵,知道累了?正好,考虑一下个人问题。我有个客户的侄女不错……"听阮强说累了,石帆立马来了精神。

  “停……能不能别象老太婆一样搞拉郎配,都快要怕了你了。”阮强作晕倒状。

  “好好,不提不提。我可是肩负使命哦,时刻不忘你的终身大事。”

  “别听我爸的,他也不想想。这么优秀的儿子怎会没有好姻缘呢……"阮强知道父亲肯定又跟石帆说起他的婚姻大事了。

  “说谁的好姻缘呢?是阮少爷好事将近了吗?”徐菲刚送走几个老顾客,回头路过二人身边,听见了阮强说的好姻缘几个字。“石总,您好!”徐菲看见一旁的石帆,微笑问好。

  “在说他自己呢。对了徐经理,有你好朋友的消息么,她家中老人身体好些了吗?”石帆想起向小萌怎么说也是自己公司的员工,关心一下是应该的。

  “有的,我打过电话。老人已经出院了,还很虚弱。小萌想在家中陪护一段再过来,说是已经给公司打电话续假了。”

  “哦,那就好。让她好好伺候老人,不用担心工作的事。大老远的,回去一趟也不容易。”

  “那我替小萌谢谢石总了。待会下班给她电话。”

  “嗯,徐经理忙去吧。咱兄弟俩聊聊天。你不用理会咱们的……"

  “好的。”徐菲正准备向吧台走去。

  “等一下。徐经理,你每个月有休假么?”一边的阮强叫住了徐菲。

  “有几天的。怎么呢?”徐菲有些疑惑。

  “我想去你们湘西采风。你是当地人,肯定熟悉那里的民风民俗。怎样?一切费用我出。你不想回家看看么?”阮强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这个,让我考虑考虑……"

  “有什么考虑的。有假期,有人出费用,又可以一了思乡之情。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

  “是好事没错。不过怎样才能证明我不是去当电灯泡的呢?”徐菲还了阮强一个调皮的笑容。

  “不带这样的吧,徐经理。”被徐菲说中心事,阮强落了个大红脸。

  “看看,有人红脸了哦。”徐菲捂嘴偷笑。

  “强仔,你确定要去那边么?”石帆问道。

  “确定想去。以前只去过湘西凤凰……"

  “如果你确定要去,咱们一起去吧。我也想出去走走。”

  “好啊,我正求之不得。徐经理,考虑的怎样?不然就没机会了哦……”

  “行,我去。不过得过几天,店里有些事情我得先交接好…”

  “0k,没问题,我们都准备准备。”阮强兴致勃勃。

  三人组团旅游计划就这样敲定了。

  第十章 静谧的乡村

  小萌在溪州城的汽年站出口东张西望。

  一大早打了徐菲的电话,她说飞机大概九点五十到张家界,再坐车过来估计中午十二点左右。这会儿已是十二点半,连个人影儿也没见。

  上午陪二丫挑嫁衣。这会儿二丫正和铁蛋在一家发型屋做头发和化新娘妆,说好完毕后才和小萌碰头。

  正当小萌拿出手机打给徐菲准备询问时,眼睛瞧见出口处走来背着行囊的阮强,还有拖着行李箱的徐菲,却没看见石总。

  “徐菲!在这儿!”小萌挥挥手。二人走了过来。

  “阮先生,你好。欢迎来到美丽的湘西。”小萌灿然一笑,伸出手和阮强握了握。“你好,小萌。”阮强笑了。

  “对了,不是说石总也过来的吗?人呢?”小萌望着徐菲说。

  “别提了,在和我们去机场的路上接到一个电话,说有个大客户明天要来公司洽谈一笔业务,就立马打道回府了。”

  “哦……是这样的。还有个情况得先说一下,我有个小姐妹明天出嫁,我要去送亲。这事答应了别人的不好推掉。我先给你们找个地方休息,明天送亲结束再过来找你们,行不?”

  “送亲?那我得去感受一下。”没等徐菲开口,阮强已接过话头,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我们也去合适吗?”看着阮强的神情,徐菲有些犹豫。

  “那倒没事。就是乡间条件简陋,怕委屈了二位。”小萌笑着说。

  “既然这样,那就一起去吧。跟我就别说什么条件简陋了……”

  见都已说妥。小萌拨了个电话,不远处一辆可坐七人的私家车驶了过来。

  “上车吧,这车是我预订好了的。”小萌招呼二人上车,并帮司机将行李装进后备箱。“师傅,再去湘潭路的爱情故事美发厅接新郎新娘。”

  铁蛋和二丫正装扮一新,站在美发厅门侧说着悄悄话。铁蛋一副开心不已的模样。小萌打开车窗,叫了声二丫,做了个上车的手势。两人过来坐上车,一路向乡间驶去。

  铁蛋的农家乐,其实是铁蛋父母为他结婚准备的一幢土家吊角楼。与他父母的老木屋毗邻。木楼有两层,楼上已被布置成客房。一楼可供多人用餐,也分了几个小包厢。房屋后院种的有当季各类蔬菜,朝里面有些花木和果树。这个季节只有柑橘挂了果子,黃橙橙的甚是喜人。铁蛋父亲是位木匠师傅,这些年在城里揽装修的活儿做,攒了钱建了这幢较为大气的木楼,又听从东阳的建议,弄成了农家乐的模式。现只等儿子成婚后就择日开张经营,铁蛋他妈玉兰的厨艺是顶呱呱的,想来在饭菜口味上是没什么悬念的。

  大约一个小时车程,到了农家乐门口。铁蛋父母迎了过来,和小萌一行人打过招呼,并帮忙拎着行李一起进了木楼。铁蛋则要送二丫回家里去等着,晚上这边再去人迎亲。

  小萌将徐菲和阮强送上二楼的客房,让他们先洗个澡休息一下。阮强毫无倦意,当问清小萌接亲的时间是晚上五点半出发,赶快去自己房间洗澡换衣做准备去了。徐菲边洗澡边问着这边的风俗。

  “什么?到时候我陪你哭不出来咋办?"徐菲听说有哭嫁一说就当时就懵了。

  “没事。你可以不哭的。”小萌在心里说到时候你不想哭都难。

  因为明天要摆酒席,铁蛋父母的老木屋那边早请了乡亲们帮忙办酒席,也置办的差不多了。晚上四点多这边迎亲的有鼓乐手,打溜子的,背床上铺盖的,搬冰箱电器及其他物件的一众人等围坐一起吃了饭,,五点半由小萌父亲带队,偕同新郎铁蛋开着装点的花团锦簇的小轿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往老村长家奔去。

  阮强和徐菲在三点多时,已由小萌安排到老木屋吃过饭,然后提前去了二丫家等候迎亲队伍。

  近六点二十,天麻麻黑的样子,迎亲队伍抵达了。一时间,鼓声和锣声齐响,鞭炮与烟花共鸣。

  老村长家早已是灯火通明。堂屋门口放着一张八仙桌,桌子上装米的方形升桶里,插着两支红烛,烛前燃着三柱香。桌边是一坛包谷酒。一位头包青色头帕的长者伫立桌边,对走近前来的新朗及迎亲众人唱讲了一番贺词,新朗这边则由主事的春生梯玛唱了答谢词。一般来说,答谢词令女方主事满意,就会倒出美酒让男方喝,再开门迎客。可不巧的是,二丫这方主事的长者下午一时高兴,酒喝多了,站在那儿尽提些古怪刁钻的问题,铁蛋一方看着不对,赶快给长者奉上八个红包在桌上,岂料那位长者挺倔巴,将红包拨拉在地。新郎铁蛋急的汗珠子直差掉下来。二丫这方有人一看不对,急忙拉着那位长者细说,大意是别扰了好事。旁边也有人赶快拾起红包摆放在桌上。新郎身后的鼓乐队及打溜子的一众人等的心焦,不免又卖力敲打催促起来。

  阮强头次见到这种场合,觉得既新奇又有趣。举着相机跑前跑后,挑选角度拍个不停。小萌和徐菲原本在一边看热闹,这时也替新郎铁蛋着急。

  那位长者听人一番劝解,酒醒了一半。走过来和新郎及主事解释一通,重新问了几个通俗易答的问题。男方终于顺利通过,得到女方几大碗包谷酒痛饮。然后女方撤开八仙桌,鼓乐队和打溜子众人进堂屋两排站立,鼓乐大作。将近一小时的拦门酒仪式才算结束。

  早有女方准备的酒席摆好,迎亲的一拨人开怀畅饮,之后各自凑人打牌或麻将或找床休息,等候凌晨五点半发亲。

  徐菲心里还想着哭嫁的事,小萌便又去问过了老村长。老村长说就出发前几个小时哭一阵,以前的哭嫁要找八个未婚女子作陪,现在人也凑不齐。没办法,寨子的年轻人多数打工在外,只能简略了。

  小萌把阮强领到东阳的房间让他歇息,说好凌晨两点再来叫醒他,然后便和徐菲去陪新娘二丫了。结果阮强醒来时发现快凌晨五点了,一阵哭声从新娘木楼传来。他不由走到新娘木楼的窗边,透过木格窗棂朝里看,里面众人早已哭成一片。徐菲哭倒在小萌肩上,小萌挂着眼泪,还在细听领哭大婶的唱词。

  忽听金鸡一声叫,好像乱箭穿我心。唢呐吹起“娘送女”,镏子打起“大开门”。唢呐一声泪一滴,扯娘罗裙扯爹衣。苦命女儿送上轿,亲生骨肉两离分……

  出发的时辰到了。二丫在堂屋跪别父母,由东阳背着走出大门。一位婶娘提着红色罩子的马灯在旁,一位伯娘打着红伞在新娘身后。在门口的空地上换上新鞋,再由新郎抱着走向停在不远处的新娘花车。

  阮强依然不失时机的左右拍摄着。小萌和徐菲随着送亲队伍,跟在新娘花车后面,慢慢行进着,天色越发大亮。美好的一天开始了。

  十一章 秘密是藏不住的

  小萌和徐菲还有阮强,跟着六爷后面,走在那条通往祖师殿的路上。天高云淡,落叶遍地。一行人有说有笑,很是惬意。

  昨天早上将新娘送到新郎家,且又见证了拜天地的仪式,吃过了酒席后,小萌送亲的任务算是完成。因为要陪朋友,小萌便和铁蛋二丫及其父母告辞,带着阮强和徐菲到了家里。一夜没休息好,徐菲早已困得不行,见了小萌的床就倒头睡下了。阮强精神状况不错,在屋内屋外看个不停。小萌在隔壁房间整理好了床铺,让阮强休息一会儿,他才进屋躺下。家里静悄悄的。小花不在,估计是跟六爷上寨子里蹓跶了。厨房里背篓没在,那么妈妈肯定是去了菜地,于是小萌也去里屋饱饱的?了一觉。这一觉醒来,已是掌灯时分。

  饭菜已做好热在厨房。由于提前电话告知了父母有朋友要来,晚饭定然丰盛。小萌父母还有徐菲,都坐在火炕旁听着阮强和六爷聊天。见小萌起床,小萌父母便去厨房准备开饭。

  “什么时候起来的?也不叫我一声。”小萌轻轻对徐菲埋怨着。

  “看你睡的香,就没打扰你。”徐菲笑着。“在自己家里,多睡会儿。”一旁聊天的阮强也微笑着望着小萌。想到自己居然从中午睡到晚上,这一觉可真够沉的。小萌有些害臊了,转身去了厨房。

  而阮强在与六爷聊天的过程中知道了祖师殿这个所在,便在晚饭后提议次日想去祖师殿看看,得到了六爷的赞同。想来六爷也是许久没去那里,有些挂心吧。

  这一路走的是那条土司官道。途中经过土家摆手堂,阮强很感兴趣,问起小萌里面供奉的三座神像。

  “中间的是湘西土家先祖彭公爵主彭士愁。左右是文臣武将,分别为向老官人、田好汉。这是咱土家人世代供奉的三大主神,”小萌一一道来。

  “我估计,其中必定有精彩的历史故事。讲一个听听……”阮强饶有兴味。

  “嗯,好吧。那就讲关于一个女人的故事……”小萌边走边说。

  “我猜一下……绝对是那种一顾倾城再顾倾国的绝代佳人级别。"徐菲发言了。六爷在一旁笑而不语。

  “是吗?那我洗耳恭听好了。”阮强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其实湘西土司王朝的建立,是源于彭士愁,就是刚才所说的彭公爵主。与当时的楚王马希范之间的一场战争,史称溪州大战。在那场战争里,彭氏战败求和,双方立下铜柱盟约。这份盟约大意以铜柱为界,双方互不侵犯。而我说的这个女子,是楚王的妻子,也是彭士愁的堂妹。是一位很有治理才能的丑女……"

  “啊?!”阮强和徐菲不约而同瞪大眼睛看着小萌。“丑女?不会吧……“徐菲更是意外。

  “是的。有史为证,楚王是妻管严呢,惧内。”说到这儿,小萌不由得眉开眼笑。

  “楚王说来也是文武双全。自小熟读各类典藉,且出身于武将世家。祖上据说是东汉名将马援,那句马革裹尸还的典故就源出于此。以惯常的眼光,彭氏自然是配不上楚王的。可楚王偏偏就服了彭氏。”

  “彭氏是于战乱之中,随曾任江西吉州刺史的父亲投奔南楚。出身官宦之家,自小就被悉心调教,又经历了兵荒马乱,那眼光见识自然不是常人所能企及。对内,治家的雷霆手段让楚王忌惮。对外,又尽力调停堂兄彭士愁与南楚王庭的矛盾。在堂兄接任溪州刺史方面,她也是功不可没。换句话说,彭氏有卓越的管理才能,也有独到的政治眼光。”小萌停了下来。前面是一处凉亭,看似歇脚之用。

  “咱们歇歇吧,都走累了。”小萌取出背包中的矿泉水,递给每人一瓶。六爷在亭子中的长木凳上坐下,小萌几人也依次而坐。

  “这处凉亭,是以前的土司专门迎接圣旨的地方呢。”六爷笑着说。听六爷这么一说,阮强立即起身,四处看了起来。

  “阮帅哥,等会儿遇到土司上洗手间的地方,你也要仔细看的哦。”徐菲忍不住开起玩笑。小萌和六爷都笑了起来。

  “徐经理,不要这样子说嘛。对土司老爷很不敬的。”

  “这有什么,土司老爷也是人嘛。是人都要上洗手间的。”

  “你……算了不说了。”阮强一时语塞,“好吧,徐经理,我承认怕了你好不?”

  许菲看见阮强的囧样,不由哈哈大笑,笑声惊的路旁鸟儿四散飞逃。

  一路说笑,不知不觉间,祖师殿到了。

  六爷先自迈上台阶,进入殿内。因病了一段时间,这里就临时让寨子上一个叫秦二佬的年轻人帮忙守着。

  “六爷爷,你来啦!”门边的一张桌子旁,低头玩着手机的人抬头认出了六爷,露出一脸惊喜的神色。

  “二佬,这段时间辛苦你啦。”六爷一边冲年轻人笑着,一边招呼着身后的小萌几人。“萌宝,带你的朋友四处看看吧。”

  “好嘞!”小萌答应着,转身带阮强和徐菲转悠去了。

  这是一座按土家族风格建造的祖师殿,已有着千年历史,算是典型的深山古刹了。正殿内供奉着道家三尊,香火缭绕。阮强走近俯身三拜,往功德箱放了张百元钞。徐菲和小萌依样三拜,各放了五十元。然后带二人进入祖师殿后院大门。

  里面是一堵高高的石崖拔地而起。踩着石梯,手攀岩石,三弯两拐,登上一栋高高的木楼。徐菲爬上来时脸红气喘,靠在楼边歇气。阮强倒没事人似的,站在那里深呼吸,用手搭个凉棚眺望远处。

  “小萌,上这木楼是干嘛的呢?不会只是让人看对面的高山吧?”阮强有点疑惑。

  “这上面是皇经台。很早以前是放一部经书的地方。”

  “哦?说来听听。”

  “据说那部经书是明代天启元年,张天师授于祖师殿的真经三巻。上面有天师朱印,历经两百多年鲜明如故。每逢大旱,老百姓斋戒沐浴,请出真经虔诚诵读便立时降雨。这样法力无边的经书,普天下仅有三部半。一部在这司城的祖师殿,一部在四川峨嵋山,一部在江西龙虎山,还有半部在北京天坛。可惜啊,在建国前兵荒马乱时期,这部经书不翼而飞……"

  “这样的啊。那真是太可惜了。”阮强叹惜不已。小萌也叹了口气,她想到了答应六爷找玉佩的事,眼神有些黯淡了。

  “我们下去再到周围转转去吧。”几人慢慢下来,走出殿门。殿外有棵高大的古树,上面挂满红色的布条。

  “这红布条上面是香客祈福或者许的愿,你俩有兴趣可以都弄一个。”小萌笑着,进殿内取了几个布条和笔,递给阮强和徐菲。自己蹲到一边写了“保佑找到玉佩”字,正往树枝上系着时,阮强冷不丁走过来,小萌赶紧将树枝松开,阮强仅看到了玉佩二字。

  “小萌,你的愿望就是想要一枚玉配么,太简单了吧。我可以帮你完成。”

  “不是的啦。你别乱猜。”

  “什么玉配?”徐菲闻听走了过来。将自己写有“家人平安,心想事成”的红布条让阮强帮忙系在树上。

  “我好象看见小萌写的是什么玉配……她还不承认。”阮强歪着头看着小萌。“这个不用保密的。”

  “没有的啦。我们到下面走走去吧。”小萌说着就下了台阶。阮强和徐菲对望一眼,跟在后面走了下去。

  祖师殿建在半山腰,顺着右侧的一溜石阶下到底,不远处是停靠小船的河岸。岸边栽着杨柳及一些杂木树,光秃的枝丫和地上飘零的黄叶,看着有几分萧索。小萌望了一眼高处的祖师殿,幽幽地说:“我答应了六爷,要帮他寻找一块玉佩。”尽管猜到小萌心里装着事情,但这事还是让阮强有些惊讶。徐菲则默不作声的望着小萌,等待下文。

  “六爷年轻时在滨城认识了一个女孩子,将祖传的玉佩当做定情信物送给了对方。后来因为回家乡处理一些事情,耽误了一段时间,再去时女孩子就不见了,这是四十多年前的事情。六爷现在老了,唯一的愿望就是想打听到那个女孩还有玉佩的下落。作为后辈,我想帮老人完成这个心愿。虽然,很难……"小萌的声音低了下去。

  “到时候帮你打听,只要有心,应该可以找到的。”阮强给小萌打气。

  “是啊,我们也可以帮你寻找的。”徐菲也在旁鼓劲。

  “谢谢你们。有朋友的感觉真好。我觉得又有信心了。”小萌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样吧。我的假期也就五天时间,现在已是第三天了。我下午去城里坐车回家一趟,你们明天找个地方玩去。后天到张家界碰面回滨城,怎样?”徐菲说了这几天的行程安排。

  “你不带我们去你家了么?我还想接触一下苗家的民俗呢。”阮强表示反对。

  “主要是时间太紧。如果去我那边,你就完全去不了风景区了。后面抽空再去也可以的啊。”

  “那……好吧。”阮强想了想,只好答应。几人又缓缓向祖师殿走去。

  秦家二佬正和六爷聊着在外打工时的见闻,一副津津有味兴高采烈的样子。见小萌几人过来便起身提来几把椅子,招呼几人坐下歇息。徐菲记挂着坐车回家的事,歇了一会儿,便提议返回。

  “二佬,那我们就先回去了。麻烦你再辛苦几天。”六爷跟秦二佬说着,站起身来。“好的。六爷爷你先养好身体,我不急这几天的。”秦二佬连连答应。

  走在路上,六爷说起秦二佬想出去打工,正着急等着自己去接班呢。小萌说不管他,先把身体养好再说。六爷便不再说话,一直听着几个年轻人闲聊。

  徐菲坐在回家的客车上,脑子里思绪万千。她现在感觉有点后悔,当初不该带向小萌去自己家里玩的。如果她没去,那么爷爷就不会告诉自己,那些有关玉佩和上一代恩怨的事情,自己也不会陷入这种两难的境地。爷爷几年前已经去世了,如果自己不说,是没人知道的。可今天又从小萌口中得知寻找玉佩的事,徐菲无法保持淡定,找了个借口回家,先稳定一下不安的情绪。

  十二章 相伴走古镇

  当阮强随着小萌,踏进芙蓉镇里那条五里石板街时,心情是格外的愉悦。因着时间关系,二人也就选了临近的的这个古镇游玩。

  虽说早已在网上查阅过这个镇子的由来,但真切的走近她时,阮强依然被一种遥远而怀旧的气息所感染。他习惯性的从背包中取出相机,对准那成片的吊脚楼群。

  小萌在旁静静看着阮强端着相机专注的样子。这可是她头一次这样近距离的观察一个男子。一头浓密的黑发,在阳光下闪烁着动人的光泽。侧脸轮廓线条分明,紧抿着嘴唇的下巴透露出几分倔强。

  阮强在调整相机角度中,无意间看到小萌注视着自己,心头不觉飘过一抹甜蜜,嘴角有笑意浮起。小萌似有察觉,连忙抬眼望向远处。

  “小萌,作为主人和向导,你看先往哪儿去呢?”阮强笑问。

  “朝前走吧。去尝尝这里的米豆腐,看看土王行宫。”

  “那肯定有必去的理由。求解答。”

  “这个古镇以前的名字叫王村。当初谢晋导演的电影《芙蓉镇》在此拍摄而扬名天下,后来索性改名芙蓉镇,可能是出于对小镇未来发展的考虑吧。刘晓庆在电影里扮演胡玉茵卖米豆腐的地方,早已成了这里著名的景点。”

  “芙蓉镇这个名字听起来确实比王村要强哦。王村好像有点土气,意思是这里有很多姓王的人家吗?”

  “错。这个王字是土司王的王,王者之村。以前是土司王居住的地方,后来溪州一战,大概是战败的阴影和为土家人生存发展之计,才迁都到司城。就是我家那一带。”小萌来了个调皮的表情。

  两人边走边聊,说话间,已到了那家打着“刘晓庆米豆腐”招牌的小店,一人叫了一碗米豆腐,坐下品尝起来。这家店看来生意不错,老板娘面容和善,有条不紊舀着米豆腐放入青瓷碗,娴熟的添加各种调料,然后端给桌边等候的客人。店门口有三五个人对着招牌尽情留影,店里面还有几个人坐那儿聊天或吃米豆腐的。

  阮强很快吃完结了帐,又用相机拍了张小萌吃米豆腐的样子。二人起身并肩前行,一路引得许多行人商家驻足回头。小萌脚蹬耐克旅游鞋加深蓝色牛仔裤,浅绿衬衣外罩黑色针织小外套,衬的脸庞愈发白晳。和身边帅气的阮强相得益彰。看来在任何年代任何地点,俊男美女都是引人注目的焦点。

  “有个问题,王村和芙蓉镇这两个名字,你更喜欢哪一个?必选其一。”这几天的接触,阮强渐渐感到小萌身上,似乎有许多自己未曾了解的东西。这种感觉让他越发有了进一步探究的念头。

  “这个问题,还真有些不好回答……作为土家人,我是喜欢王村这个名字的。因为它蕴含的是根,是来处,是不可忘却的历史记忆。作为土家人,我也希望自己的家乡能有美好的前景,而从目前看来,只有走发展旅游这条路,用芙蓉镇这个名字,看起来似乎合适一些。如果说必选其一,肯定是王村。原因很简单,我是土家后人嘛……”

  “你呀,可以去当新闻发言人了。”

  “谢谢夸奖。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小萌抿嘴浅笑。

  “我觉得改名的本意是好的,无可厚非。但是在改与历史有关的的地名还是要慎之又慎。”阮强说了自己的看法。小萌点点头表示认可。

  石板街悠悠长长,不知不觉似乎到了尽头,前面已是水码头。水波荡漾的河水迎面在前。正当阮强以为要坐船前去小萌所说的景点时,小萌却拐上左边一侧门,阮强紧跟其后。原来这里又是一番天地。

  “土王行宫是以前土司王避暑的地方。里面有瀑布,吊脚楼群一些景点,边走边看吧。”

  “好地方。特别适合情侣谈情说爱。”阮强戏谑一句,“小萌,你有和男孩子来过这里吗?”

  “有的,和很多男孩子来过。”

  “啊?你……不会吧。”

  “是真的。和同学们来过。”瞧见阮强惊讶的样子,小萌没憋住,笑了。

  见小萌发笑,阮强才知被忽悠,不过心里算是舒了口气。看着眼前的小萌,阮强暗自感叹人与人之间缘分的奇妙。不久前还在滨城的大街上,将她当成小偷同伙送进派出所,转眼间又在这幽雅的古镇相伴而行,谈笑风生。

  “小萌,我突然想起在哪本书上看到的一段话:我行过很多地方的路,走过很多地方的桥,看过很多地方的云,却只爱过一个正好年龄的人。”

  “这是沈从文先生给他的爱人张兆和情书中的一段。没想到你也爱看沈老的书。”

  “这段话很符合我现在的心境。小萌……"阮强停住了脚步,默默注视着小萌的眼睛。小萌猝不及防,慌忙移开眼神。

  “前面快到瀑布那里了,我先帮你看下去哪个角度好。”

  望着匆匆加快脚步走向前去的小萌,阮强站在那儿不由的微笑。爱情来时,逃跑,似乎不是明智的选择。

  走在前面的小萌自然明白阮强话语和眼神中的含义。徐菲的话言犹在耳,就算徐菲不提前打预防针,她也明白双方在世俗眼光中的差距。二人最合适的相处只能是以友情相待。主意已定,她对落在后面的阮强挥挥手。阮强快步走来。

  站在瀑布前面的小萌让他回头看,透过瀑布,不远处悬崖上矗立的土家吊脚楼临水而立,水面笼罩着一层迷蒙烟雾,上面是蓝天白云。真是一幅妙景。阮强又投入了全神贯注的拍摄。

  “小萌,我觉得你说的玉佩,也就是找人的事,应该有地方可以查。”阮强拍完照,看见一边沉默不语的小萌,猜她定为寻玉佩的事郁结。

  “真的?!”小萌果然眼睛一亮,“哪里可以查?”

  “公安局不是有户籍管理吗?一个人不可能凭空消失的吧,失踪或死亡应该有记录。到时回滨城后我找有关方面的人去咨询一下。你先别急……"

  “嗯,好的。先谢谢你了。”小萌似乎从纷乱如麻中理出了头绪。

  “别这么客气,朋友之间帮忙是应该的。咱们再到处转转吧。”

  小萌正想跟阮强说待会儿去看看溪州铜柱,却见前面小道上走过来几个人,东阳也在其中。东阳见了小萌也是一愣。

  “小萌,在陪朋友啊。”东阳看见小萌身边的阮强,“你好。”阮强也点头示意。

  “东阳哥,你也陪朋友过来玩耍么?”

  “是几个外地客商,想跟村里合作长期供应他们茶油。我陪他们过来走走。”见那几位客商在前面观景拍照,东阳索性站住和小萌聊着,“你打算几时走,过年回来吧?”

  “我明天就走了,假期都超了。过年要回来的。”小萌笑着说,“有钱没钱,回家过年。”

  “那好,过年回来再聊。我陪客人去了……祝你们玩得开心。”东阳说着,对小萌二人挥挥手,便走远了。小萌怎么也没想到,东阳那轻松的挥手告别,却是和她在这一生中的永别。

  顺着蜿蜒的石板小径,小萌和阮强继续觅风揽胜。晚间遇上古镇举办的篝火晚会,小萌手把手教会了阮强跳土家摆手舞,随后两人融入众人围着篝火尽情欢跳。这是人生中难忘的一天,许久以后阮强这样想。

  第十三章 寻找线索进行时

  中午时分,飞机在滨城机场缓缓降落。小萌和阮强还有徐菲出了机场,阮强嘱咐小萌安心上班,等自己打听消息后再做打算。然后目送小萌和徐菲乘出租车离开,他才招了一辆的士直奔家中。

  阮强独自住着一套四居室。这是以前父母购置的房子,平时除了父母偶尔从国外回来后过来看看外,就是家里请了多年的钟点工李妈隔三岔五的来收拾房间,偶尔也会带几个摄友过来聊天小聚。如今睡房隔壁的一间卧室被他弄成工作室,里面林林总总放着一些摄影器材,还有摄影比赛中获得的奖杯奖牌,墙上挂着一些摄影作品。小萌那张凭海而立的照片,经他放大后用相框固定在电脑桌旁。

  阮强进门后见房间里井然有序,靠近厨房的饭厅桌上纤尘不染,明白李妈刚来过了。他到工作室放下背包,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打开冰箱门取了瓶冰镇饮料喝了几口,然后走到客厅沙发斜靠着假寐。衣袋里手机振动,伴随着轻柔铃声。

  “你好,哪位?”阮强拿出手机放在耳边,眼皮未抬。

  “阿强,我是吴涛。你从湘西回了没?”是经常在一起的摄友吴涛,与阮强年龄相仿,也是他一个言谈投机的哥们。

  “回了,刚到家。你在哪儿呢?”阮强睁开眼,坐了起来。

  “我也在家呢。上次说这个月底去欧洲走动的事你确定了吗?咱们统计好了要一起订机票,现等着你呢。”

  “我近段有事估计去不了。你们先去吧,我以后再抽空去。”

  “那行吧,就这样决定了。先挂了啊……"

  “等一下。跟你打听个事……"

  “说吧,我听着呢。”

  “我记得你好象有个亲戚在市警局,有次咱们还在一起吃过饭的那位……"

  “那是我表舅,咋的啦?你没犯事吧……"

  “没有的啦。是我一个朋友想找个失联很久的人,有些年头了。估计比较麻烦,我想先找这方面的人咨询一下,看能不能找到点线索。”

  “这样啊,没问题。我把他电话号码发给你,你直接去找他就行了。”

  “那好啊,谢了……”放下手机,阮强躺在沙发上香甜的睡了过去。

  回到住处,小萌和徐菲给房间里里外外来了个大扫除后,徐菲伸了个懒腰,去卧室休息了。小萌看时间还不到三点,想到自己耽误了十来天,便给公司上班的地方打了个电话,正好是办公室负责一应事务的郑平接的电话。得知小萌回来了,倒没说别的,只让她明天上班就行了。小萌松了口气,准备去打个盹,手机又响了。是阮强打来的,让她到市公安局门口和他碰面。没想到阮强行事还挺雷厉风行的,小萌立即换衣出门。

  到市公安局门口,阮强早已等在那里。见她过来,便打了个电话。一会儿,一个穿警服的四十来岁中年男子从里面的办公楼走了出来。

  “你好,我是吴涛的朋友。有点事找您咨询……"阮强走了过去,笑着对来人说。

  “吴涛那小子给我打电话说了。咱们上次还在一起喝过酒的,别见外。有什么事直说。我姓叶,你和吴涛平辈,就叫我叶叔吧。”

  “叶叔,是我这个朋友要替她长辈找一个很多年前的救命恩人。那位长辈现在年纪大了,一直想了这桩心愿。”阮强看了看小萌。

  “你好,这事麻烦您了。”小萌上前,微笑着对叶叔说。叶叔对小萌点点头。

  “原来是这样啊。这事看来要找户籍科。年代久远的话可能有些麻烦。这样吧,我带你们去户籍科问问去。”

  进了办公大楼,找到户籍科办公室,里面有两个警员正对着电脑聚精会神的看着。

  “小王,忙着呢。”叶叔走上前对其中一个戴眼镜的年轻警员说,“我有两个朋友想找个人。失联很多年了,看在你们这儿能否有线索。”

  “叶处,你好。”眼镜警员抬头看见叶叔,连忙站过来,“找人的话,那要先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当事人在这儿呢。”叶叔正说着,手机响了,“顾局,我在呢。马上就来!”挂上电话,叶叔对阮强和小萌说:“抱歉,要开紧急会议。你俩什么情况尽管跟这位王警官说就行了。小王,这事你接待一下。我得走了……"说完就大步流星出了户籍科。

  “你俩坐,喝点水。慢慢说……"王警官转身去端了两杯茶水过来,放在阮强和小萌面前。又取了笔和记录本过来坐下。

  “那户人家以前住在滨城的老码头附近。老夫妻是渔民,男人名字叫石大旺,女人叫肖兰。”小萌喝了口水,继续说,“他们还有个女儿叫石有莲,好象还有个儿子,但姓名不记得了。”

  “和那户人家最后一次接触是哪一年?”王警官边记边问。

  “是六二年的样子。”

  “这么久了?怎么早些年不找呢?”王警官一听是六二年,倒吸一口凉气。

  “早些年找不到就放弃了的。是我家里的爷爷,上了年纪想了这桩心愿……"

  “这事不太好说。虽说户籍管理是五十年代末实行的,但毕竟这太久了,其间也有资料丢失或遗漏的情况。如果你们运气好的话,可以查到一点线索,不过需要时间。留个电话吧,有消息会通知你们的。”

  “好的,谢谢王警官。这事麻烦您了。”小萌留了电话号码,和阮强出了市公安局大门。

  十四章 流言没完没了

  许久没上班了,小萌迅速调整自己,又进入了紧张的工作状态。只是上了几天班,小萌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以前同事们之间会偶尔开开玩笑,相邀逛逛街什么的,可这几天总觉有些疏离,但却又说不出什么。小萌心想是不是自己变的多疑了。过了没两天,她揭开了谜底。

  这天到了下班时间,小萌见自己手头的工作完成的差不多了,便跟办公室的几个同事告辞下班。走出公司门外,才发现手机忘在办公桌上,便回头去取。刚到办公室窗外,听见里面几人聊的热火朝天。她停住了脚步。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们这些苦逼,天天要加班。累死了……"

  “谁叫你要身材呢是水桶腰,要颜值呢是苦瓜脸,自然就是苦逼的命啦……哈哈哈。”

  “你别在那儿五十步笑百步,你那身材长相比我确实强点,也就恐龙级别而已。哈哈哈。”听到这儿,小荷嘴角微翘,可接下的话就让她笑不出了。

  “算了,咱俩别互掐了。知道么,刚来公司没几个月的那个向小萌,外表看着柔柔弱弱的,却好像不那么简单呢。”

  “哦?这我倒没听说。愿闻其详。”

  “据说她来公司之前,咱们石总就给人事部打过招呼了……说明以前就和石总认识。”

  “难怪,她这次请这么久的假都没事人似的。换我们早卷铺盖卷走人了。”

  “是啊,这么久的假,公司又没再请人,那些工作不都还是压在我们头上。摆明了给她留的位置呗。那管事的郑平也不是个傻的,给她分的活尽是轻松的。”

  “这世道不公啊,你我认命吧。”

  “我还听刘秘书说,石总前段打算去湘西旅游的,由于来了大客户才取消行程的……”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你个傻逼,她就是那块的人呢懂不。”

  “原来如此……可也不对啊,咱们石总不有未婚妻了吗?还是个留英博士……"

  “这你就又不懂了。男人嘛,都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何况那留英博士远在万里之外,远水不解近渴……”

  听到这儿,小萌忍不住咳嗽两声。里面安静下来。小萌走进办公室。

  “小萌,怎么又回来了?你不是下班了吗?”有同事关切的话语传来。

  “哦,是手机忘这儿了,来取一下。”小萌取了手机,快走走出办公室。

  街上已是华灯初上。霓虹闪烁,车水马龙,灿烂的灯光与柔和的夜色交相呼应。小萌站在街灯下,看见自己咉在路面的修长身影,一种从未有过的孤寂涌上心头。她拿出手机,下意识调出阮强的号码,沉默良久,还是将手机放回衣袋,还是独自走走吧。前面有家肯德基餐厅,好久没光顾了。小萌决定去简单的吃点东西。远远的就看见餐厅招牌上方,那肯德基老爷爷慈祥的笑容。透过临街的落地窗,可以看到里面的顾客络绎不绝。

  小萌正欲推门进去,却突然犹豫了。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阮强。他的对面,坐着一个长相与衣着均为不俗的女孩。阮强看起来心情不错,与女孩聊的很是热烈。女孩趴在桌上,双手托着脸蛋,目不转睛的看着阮强,不时露出开心的笑容。

  慢慢的,小萌的脚步移了回来。她随手招了一辆计程车,回到了和徐菲的住处。

  徐菲正在自己房间入迷的玩着电脑游戏。听见门响,她对着房外说:“小萌,我做晚饭了,在厨房热着,你去吃点吧。还有半边?鸡呢,你爱吃的。我这儿停不了,会挨骂的……"说完,又继续游戏战斗。

  “知道啦…"小萌回了一声。换了拖鞋,去洗了个脸,然后闷闷的进了自己房间,一头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

  没多久,被子让徐菲给揭开。小萌凌乱的头发和脸上的泪痕吓了她一跳。

  “这是咋的啦?出啥事了?”徐菲惊讶不已。

  “没啥事,就觉着郁闷。”小萌翻身起床,“饿了,吃点东西去。”

  “先不让你吃晚饭吗?闹了半天你没吃啊。真服了你了。”

  小萌到厨房端出饭菜。吃了几口,又去冰箱里翻找着什么。

  “找嘛呢?”徐菲走过来问。

  “不还有几瓶啤酒的吗?怎没看见,你偷喝了吗?”

  “切,我有必要偷喝吗?放在贮藏柜里,我去取。”徐菲说着,不一会儿提来几瓶啤酒。

  “陪我喝。”小萌用牙咬开瓶盖,递给徐菲一瓶。自己又咬开一瓶,一仰头,喝了两大口。

  “好吧,我陪你喝。别光喝酒,多吃点菜……”徐菲将半边卤鸡扯下鸡腿,放到小萌碗里。又拎起啤酒瓶,喝了一口。

  “我看你很不对劲哦,有什么事说出来,别闷在心里。”

  “没有,就心烦……"

  “也是哦,我有时候也是说不出的烦躁。说不定是你大姨妈快来了……"

  “噗哧”一声,小萌一个没忍住,一口酒喷到了徐菲衣服上。“切,干嘛呀。至于这么激动么。”徐菲脱下衣服,扔到洗衣机里,去房间找了件衣服换上。走出来时,见小萌早已趴在桌上睡着了。

  十五章 总算有了一丝眉目

  清晨的一缕阳光,穿过窗帘边角的缝隙,轻轻的撒在小萌的脸上。她揉了揉眼,对床头的闹钟看了一下。天呀,九点半了。今儿算是铁定迟到了。她直觉头皮发麻,一阵风似的冲到洗手间抹了把脸,也顾不上刷牙,简单装束一下,提着包就往门外往冲。

  出了电梯,小区内安静的不同往日。小萌快速向大门口奔去。门前的保安看起来心情大好,对小萌来了句周末愉快。

  哇,原来今天是周末。小萌如释重负,迈着轻快的步子回到了自己的小窝。

  重新洗脸刷牙。找出可意的衣裙换上。对着镜子略施粉黛,并露出八颗牙齿的笑容。她决定先去公安局户籍科再探探消息,总不能就这样傻不拉叽干等着吧。若没音讯就趁早再想别的法子。

  在公安局门口的传达室填了来访登记,传达员就直接让她进去了。户籍科里有一个警员,还有一个穿便装的小伙子。没见王警官。

  “你好,请问王警官在吗?我一个星期前来过这里,想问下在老码头找人的事。”那位警员和穿便装的小伙子对望了一下。“那事我知道,暂时还没线索。你回去再等等吧。”那位警员答复说。尽管心里早有预料,小萌还是极度失望。说了声“谢谢”,就从户籍科走出来。

  刚走出大楼,忽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回头,是刚在户籍科穿便装的小伙子。

  “你好。请问一下,您和阮强认识吗?”小伙子走上前来问小萌。

  “阮强?认识啊。有什么问题吗?”

  “是这样的。他是我铁哥们儿。刚在户籍科也是帮他打听找人的事。咱们找的应该是同一个人吧?”

  “应该是的。可他自己怎么不过来呢?……"

  “他有事忙着,我问是一样的。我过来是接表舅去我家吃午饭。也就顺便问问这事。”

  “这样啊。谢谢你,让您费心了……这事看来挺难的,时间相隔太久,怕是难有线索。”

  “我觉得也可以找当地上了年纪的人询问一下,不过那些上了年纪的人现都在哪些地儿得查一下,这事我帮你问问。留个电话给我,有消息通知你。对了,我叫吴涛。”

  “好的。太谢谢你了,吴涛。”小萌从包里取出纸笔,写下号码递给吴涛。“0k,回头见。”吴涛接过纸条,往大楼内走去。边走边接电话:“表舅,我来啦。稍等……"

  望着吴涛走远的背影,小萌心想这吴涛倒挺热心的。刚听他说阮强有事忙着,大概忙着恋爱吧。虽说心里拿定主意和阮强只做普通朋友,可心里咋就那么别扭呢。她甩甩头,扔掉了那些不快的念头。

  走出公安局,小萌打算去老码头转转,看能否问到那块儿的老住户。老码头距离这边较远,打的不合算,还是坐公交车去吧。小萌往最近的公交站走去。

  刚走到公交站,手机响了。小萌一看是个陌生电话,想了想还是接了。是吴涛,问她在哪儿。她说了自己的方位,吴涛让她等着,他一会儿就到。不多时,一辆越野车停在小萌面前。吴涛放下车窗,示意小萌上车。小萌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咱们去老码头,到那边的公安分局问问。”吴涛说。

  “太好了。我正准备坐车过去呢。”小萌面露喜色。

  “我表舅太忙,去不了我家。最近本市发生几桩命案,他又是刑侦处长,走不开。不过我帮你问了这事,找那边分局可能了解到老码头那些老住户的去向。”

  “谢谢你,你真是个热心人。我还打算去当地找人打听呢。”

  “那得打听到什么时候?要找简便方法。可惜我不是警察,不然肯定法子多。只怪当初老妈死活不让我考刑警。”

  “父母肯定觉得做刑警危险吧……"

  “哪会有那么多危险……说实话,我想帮你尽快找到线索也是有私心的……"

  “私心?……"

  “嗯。阮强为帮你找人这事,把月底和我们一起去欧洲的事都放弃了。我还是希望他去,毕竟摄友中就和他聊得来。这不,我就来了。”

  “你倒是挺坦荡的一个人。不过为我这事放弃不可能。也许有别的原因。”小萌想到了昨晚看到的女孩。

  “我还不了解他么,就从没见他对别人的事儿上过心。你这事是头一遭。”

  “我们有些天没联系了,不知他在忙些什么呢……"

  “在整理照片呗。他的作品都是冲国际大奖去的呢,我的大概就只能在国内整个奖。呵呵……"

  一路闲扯,转眼就到了老码头那边的公安分局。吴涛停了车,和小萌找到了里面值班的警员。

  “你好,请问方局长在吗?我们找他有点事。”吴涛上前问那位警员。

  “我们头儿休息了。今儿是周末呢。”那位警员说,“什么事啊?说出来听听,看我能帮忙么?”

  “我们想寻访老码头六十年代初在那儿的住户,不知他们现在都搬哪块儿去了?”

  “这事我还真不知道,咱俩估计差不多年纪。”警员笑着说,“我帮你问一下。”

  “好的。谢谢,谢谢。”吴涛忙不迭的道谢。警员拔着桌上的座机,“老冯,打听个事……知道老码头六几年住那块儿的人都搬哪去了吗?……好,谢啦。”放下电话,警员说:“是这样,十几年前那一块拆迁时有一部分人要的补偿款,这些人就不知去哪儿住了。还有一部分要房子的人安置在南苑小区,你们可以去那里的居委会寻访一下。不过今天是周末,怕是找不了人。”

  “谢谢,谢谢啊!”吴涛握着警员的手直摇。“不用谢,举手之劳。”看着吴涛激动的样子,警员笑了。

  “现在只有打道回府了。星期一再去南苑小区居委会问问。”

  “只能这样了。今天真是多亏你了,找个地方吃午饭吧,我请客。”

  “午饭我得回家吃。沒接到表舅,我也不回家可不行……以后有空再说吧。”吴涛正说着,放在旁边的手机响了,吴涛摁了免提键,“涛仔,你接的人呢?要开饭啦!”吴涛对小萌笑笑,“表舅走不开,我回来啦!”

  小萌正欲说话,自己的手机也响了。“小萌,你现在哪儿呢?”阮强略带磁性的声音传了过来。

  第十六章 阮强的大学同学

  阮强在家里腾出了一个房间,将四面墙上挂满了在湘西拍的照片。整理照片用了好几天时间,拿到镶裱店用木框装好,又运回来挂好,到昨天傍晚才大功告成。看了看时间,快到小萌下班时间,阮强打算去接来小萌,给她一个惊喜。

  走到小区外,拦了一辆计程车。没车还真不方便,自己那辆枭龙越野车放在4s店养护,明天得去开回来。计程车眼看快到目的地了,前面却堵成了长龙。阮强干脆换成步行。

  “阮强!……"迎面走来的一个女孩猛然冲他大叫一声,吓了他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好久没了踪影的大学同学赵兰。

  “赵兰……你这是从天而降吗?大伙儿还以为你失踪了呢。”

  “唉!一言难尽……咱们找个地方聊聊去。”赵兰左右看了一下,见旁边有个肯德基店,“就到这里面去聊一会儿吧。”

  “好吧。”阮强听她说聊一会儿,想必要不了多久时间,就答应了。

  没想到这聊天开了个头,赵兰的话语简直就象那黄河之水,滔滔不绝。从和她那老外丈夫怎么认识,怎么相爱,到结婚,出国,然后生了个可爱漂亮的混血宝宝,说到这里嘎然而止。如同CD机里一支热烈奔放的歌曲,正听到出神处却突然被按了暂停键。

  “怎么不说了?我听着呢。”

  “后面的就不说了吧,太败兴。”

  “到底咋回事?说说无妨。”

  “好吧。是你非要听的啊……”

  “嗯。继续……"

  “有次孩子生病了,我跟老公说了一声,就带孩子去了医院。医生检查没什么大碍,我就带孩子径直回家了。结果回到家,发现老公和一个金发女郎在床上做爱……"

  “啊?……"

  “那女的竟然面不改色,还微笑着和我打招呼。我放下孩子,在房间里找了根木棒,对那对狗男女一顿好打,揍的他们鬼哭狼嚎。”

  “你这倒是名副其实的棒打鸳鸯哦……最后呢?”

  “离了。带孩子回国了,住我妈那里。到最后我那老公还在说我没礼貌没风度。妈的,骑我脖子上了我还能保持风度吗?……"赵兰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其实你打算结婚之前,就要预先考虑到东西方文化的差异,还有某些观念的冲突。”

  “也许是吧,当初结婚太冲动了……聊聊你这几年都干嘛呢?”赵兰看着对面依然帅气的阮强。

  “说来惭愧,还是在玩摄影。天南地北,国内国外,天涯浪迹……"

  “挺羡慕你的。家境富有,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这拼爹的时代啊……我还得重新找工作,要养孩子。唉……"

  “别这么说,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时候。你的英语那么溜,工作应该不是难题……"

  “嗯。刚应聘了一家外企,明天见工。趁还没老,从头开始吧。”

  “好啊,祝你好运。留个电话,咱们抽空搞个同学聚会。”

  “嗯。好想见到咱们那帮老同学。”赵兰和阮强互留了电话,便挥手告辞。阮强看时间不早了,去找小萌的事只得作罢。

  第二天用过早餐,打电话给4s店问了车辆的养护情况,对方说可以去取车了。阮强就直接去4s店取了车,想起今天是周末,不知小萌在会在哪里。正在琢磨时手机响了,却是徐菲打来的。

  “阮帅哥,你昨晚是不是和小萌闹别扭了?……"

  “没有啊,怎么了?”

  “昨晚小萌回来状况不对哦,喝了酒,又哭又笑的……我还以为你俩咋的了。”

  “喝酒?在哪儿喝的?”

  “和我喝的……哎呀,待会儿再讲,我这忙着。”徐菲挂了电话。阮强想了想,开车去了“研磨时光”咖啡馆。

  适逢周末,咖啡馆内客人较之平日要多一些。徐菲在里面吧台处和两个员工忙乎着,外间几个员工也是各司其职。眼尖的徐菲瞅见阮强下车,忙走出去。

  “小萌昨晚是大大的不对劲。我从没见她这样子,问她又不说,我这儿又忙着……你去看看她吧。我得忙去了……"徐菲说完就进了咖啡馆。阮强回到车上,拨通了小萌的电话。

  “我现在从老码头回来的路上……"小萌说着,吴涛在旁插了一句,“让他找个地方等着。”听见电话里面有个男声,阮强的脸瞬间黑了。

  “我在滨城广场入口等你。”阮强说完挂了电话。

  十来分钟后,吴涛的车停在了滨城广场入口处。阮强的车等在那里,人站在一旁。小萌下了车,走了过去。阮强拉开车门,让小萌上车等会儿,他要和吴涛说个事情。

  “我有点儿奇怪,她怎会出现在你的车上呢?”阮强坐上吴涛的车。

  “这是兴师问罪的节奏么?……"

  “那倒不是。只是有点好奇。”

  “巧合呗……我去找表舅,顺便问你嘱咐的事。正好遇上。这样回答能否满足你的好奇心么?”

  “是挺巧的。不过我先声明一下,她是我喜欢的人……"

  “这是在捍卫领土主权吗?”吴涛憋住了笑。

  “差不多。你要这样说也可以。”

  “你确定她喜欢你吗?我可是没看出来。”

  “……这不正追求中吗?”

  “你追求的方法是不是不对哦。她一个女孩子跑东跑西的,你咋不陪着呢。我是看不下去,才跑这一趟。”

  “我是想给她制造一个惊喜……"

  “是吗?惊喜在哪儿呢?”

  “改天去我那儿就知道了,全是她家乡的景色风物。”

  “咱们这样好吗?反正她还没表明态度,咱俩就来个公平竞争如何?”

  “好啊。约个时间,拳击场见。”

  “好吧,我投降。逗你的呢!哈哈……"终于没憋住,吴涛笑出声来。阮强捶了他一拳,“今天的事谢了,劳烦你跑那么远。回头见!”

  “回头你请吃大餐!”吴涛开着车跑远了。

  “去我那儿,给你看样东西。”阮强关上车门,对小萌说,“系好安全带。”

  “去你那儿?……”小萌犹豫了一下。

  “怎么,是不是想邀个伴同去?徐菲可没空,忙着呢。”

  “好吧。去就去……"小萌认真系好安全带,“看什么东西?能先说说么。”

  “那可不能说。看了就知道了。”

  “神秘兮兮的……"小萌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

  “别睡觉,很快就到了的。”阮强看了看小萌,“晚上没休息好吗?”

  “不是。”小萌坐起来,“我觉得奇怪。象你这么年轻英俊潇洒多金的人,身边怎会没有女朋友呢?是眼光太高还是……"

  “女朋友?女性朋友多的是,你也是啊。”

  “我是指那种女朋友……"小萌面露尴尬。

  “呵呵……哪种?说清楚。”

  “就是彼此喜欢的那种。”

  “好吧,说实话……我读大二时,喜欢过一个女孩。人长的美,难得的是脾性好,言谈举止无可挑剔。她的家境也不错,那时我就想,也许是家庭环境的原因,才造就出这样完美无缺的人吧。当时追求她的人很多,她却只对我青眼有加。就这样,我们交往了……"

  “后来呢?……"

  “有一次,我们相约到市内的凤凰山景区去玩,说好在入口处附近的一片竹林碰面。我提前到的,见她迟迟没来,就到竹林附近的亭子里坐着等她。没多久,看见她匆匆过来了。在进入口处时,一个骑三轮车拾荒的老人正好出来,三轮车上载着大捆铁丝钩,突出来的一根把她的裙子划了个口子。那位老人过意不去,赶快下来说对不起。没想到,在我眼里一直好脾气的她当时就变脸了:一句对不起就没事了?知道我这裙子多少钱吗?恐怕你砸锅卖铁也赔不起……那个老人站在那里可怜巴巴的。旁边围了几个人上去好言相劝,说老人也不容易。这样,她才不情愿的走开。”

  “为这事就分手了?”

  “没提什么分手,只是慢慢的疏远了……。”

  “再后来你就没遇上喜欢的人了么,还是那事让你的心理阴影面积过大?”

  “心理阴影谈不上。喜欢的人嘛,也不是没有遇到……"

  “哦?又遇上谁了,快说说。”小萌的好奇心又上来了。

  “以后再说……到了。”阮强说着,车已开进住宅小区。小萌透过车窗,见里面隐隐有小桥流水,假山凉亭。鹅卵石铺成的小道周围,是绿油油软绵绵的草坪。看环境布局,想来这儿的房价定然惊人。阮强将车开进车库,就和小萌乘电梯到21楼自己的住处。

  “房间好大啊!你一个人住么?”小萌进了房间,四处打量。

  “嗯,偶尔爸妈会过来看看。坐吧,我给你弄点喝的。”

  “不用,我不口渴。你不让我看什么东西吗?在哪儿呢?……"

  “你倒挺心急的。好吧,先带你去欣赏我的作品。”阮强把小萌带到一个房间,里面挂满了各类照片,“你先看看,我去煮点咖啡。”

  “好的。不用管我,你去吧……"

  小萌边说边对着墙上的摄影作品细看,发现居然全都是自己老家的景致。有乡间的木屋炊烟,自家堂屋的黄包谷红辣椒。也有二丫出嫁的许多场景,司城祖师殿的近景及远景。还有古镇的青石板街,夕阳下的吊脚楼群等等,纯粹就是一个关于湘西风物的小摄影展。小萌不太懂摄影,只觉得每一幅作品都有其独到之处,难分孰优孰劣。如果非要确定一幅触动她内心的作品,应该就是那幅六爷坐在祖师殿内,仰头看悬挂着的经幔的情景:清晨太阳的光线从木格窗照射进殿内。六爷孤独的身影,空洞的眼神。身后是破败老旧的大殿。

  看着看着,小萌眼睛有些湿润了。赶紧走到那幅乡间的木屋炊烟前,照片里熟悉的木屋,蜿蜒的山路,袅袅的炊烟,似乎有一种冥冥中的力量,让她易感的心瞬间安静下来。

  “怎样,看了以后有何感想?”阮强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身后。

  “说实话,我被惊呆了。没想到我从小长大的地方会有这么美。谢谢你,把我的家乡拍摄的这么美仑美奂。”

  “你喜欢就好。改天有空在电脑上都发给你……到客厅坐吧,尝尝我煮的咖啡。”

  “嗯,好。”

  小萌到沙发上坐下,小萌端起茶几上的咖啡,轻轻尝了一口。

  “这几天忙着整理这些照片,也没问问你的情况。在公司做的还顺心吗?”

  “还行吧……公司的人都挺好的,对我很照顾。”

  “那就好。在外面做事,开心很重要。”

  正说着,茶几上阮强的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帆哥二字。

  “是帆哥啊……我在家里……去你那儿?不行,我这有客人……阿婆?……嗯,好。”

  “我得回去了,和有个同事约好下午去逛街。”听见阮强的电话内容,小萌借机提出告辞。

  “那……我开车送你吧。是帆哥姑婆非要让我过去,说要说个什么事情。”

  “嗯,没事。今天真的谢谢你,让我欣赏到那么多好的摄影作品。”

  “以后,会让你欣赏到更多更好的作品……"

  第十七章 得去一趟朵云岛

  小萌一个人在街上溜达。刚让阮强在前面路口停了车,说这条街离自己居住的小区不远,得添置一些日常用品回去。听她这么说,阮强才放心驾车离开。小萌采购的速度很快,转眼便拎着大包小包鼓鼓囊囊的购物袋往回走。顺便再小区附近,一个经常光顾的米粉店吃了碗米粉。米粉店老板林婶,和小萌已很熟络,林婶的女婿小梁在旁也热情的打着招呼。

  回到住处,想到六爷交待的事总算有了点眉目,小萌心情畅快了许多。打开电脑,顺便挂上了许久没登陆的QQ。接着浏览起网页来,国内外新闻大事粗略扫过,娱乐八卦省去,习惯的点出老家湘西的门户网站细看。正全神贯注时,收到一条QQ提示消息。是田俊发来的。

  向小萌,在吗?

  在的。

  怎么老不见你上QQ呢,这段时间在忙什么呢?

  回老家一段时间,才回来一个星期。QQ确实没怎么上了,现在好多人去玩微信了,我下载了一个,不过没怎么用。

  回老家了?怎不早说呢?不然咱们可以一起回去的。

  是家里有急事。走的急,就没吱声。

  哦,事情处理好了吗?

  好了,没事了。谢谢关心。

  别那么客气。对了,上次到你那边时,你和你的朋友们不是说,想来朵云岛玩的吗?打算什么时候过来?我正翘首盼望呢。

  这个,得大家都有空时才能一起过来。都各自忙着呢。我再约一下,看能否聚齐。到时免不了要过来打扰,你得做好准备哦。

  准备是必须的。来时提前打个电话,我去接你们。

  好的,没问题。

  那我可等着的呢。

  嗯,好。知道了。

  田俊下了线。小萌忽然就没了心情再看网页。他翘首盼望的那个人,自然是徐菲,跟自己怕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吧。关了电脑,小萌怔怔的发了一会儿呆,在心里期待着星期一到南苑小区会有好消息。毕竟,六爷的事,才是应该放在首位的要事。

  小萌并没有等到星期一。

  星期天的下午,正坐在电脑前就着一堆零食,看一部美国大片时,她接到了滨城公安局户籍科的电话。是那位王警官打来的。

  “你好。请问您是叫向小萌吗?”

  “是的。您哪位?”

  “我是市公安局户籍科的,姓王。您上次见过的。”

  “哦……是王警官。你好!是我打听的那件事有消息了吗?”

  “是这样的……我们查阅到了原始资料,你说的那户人家,户主叫石大旺的。以前是从朵云岛的云澳镇,搬迁到老码头临时暂住过两年。不属于这边的常住人口,估计后来又回朵云岛去了……你要寻访的话可能要去朵云岛走一趟了。”

  挂了电话,小萌高兴的在屋内转了几个圈,然后拨通了徐菲的电话。

  “嗨!忙着没?”

  “有啥事,说呗。”

  “明天,得去一趟去朵云岛。你呢,能抽出空不?”

  “怎么突然想起去那儿,是想念老同学了吗?”

  “什么啊……是我得到消息,六爷托我找的人原籍在朵云岛……"

  “哦,是这样……那你得叫上阮强,他是本地人,与人交流要方便一些。我想办法跟人换班,应该没问题。你呢,上次回家耽误了这么久,还是考虑一下你自己请假的问题吧。”

  徐菲的话提醒了小萌。她想了想,给办公室管事的郑平打了个电话,小心翼翼的告之自己有重要的事,得请两三天假。郑平在电话里沉默了几秒钟还是答应了,但末了说了句下不为例,不然他以后很难做之类的话。小萌连连答应,收线后长舒一口气。随即又拨通阮强的电话。

  “小萌,接到你的电话可真不容易……手头有点事刚好弄完,正想给你打电话呢。”

  “是找人的事有了消息……"

  “真的!太好了。"

  “六爷要找的人,以前是从朵云岛的云澳镇过来的,在滨城暂住过一段时间,估计后来他们又回那边去了。所以……”

  “那明天就直接去朵云岛吧。”

  田俊一大早就在渡口等着第一班轮渡过来。昨晚接到小萌的电话,心里压抑不住的兴奋,跟正在一起值班的连队指导员说起有朋友来队看望,指导员二话没说,便让他第二天开着连队那辆北京吉普去接人。

  渡口码头三三两两停了一些来接人的车辆。海面上雾很大,天际处朦胧一片。田俊笔直的身形站在渡口,望着海面出神。他想起了向小萌,虽说两人之间一直是同学之谊,但当上次看见她和那个叫阮强的男子,并肩走出海鲜店去沙滩散步时,由内心的不适感,才发现对她还是隐隐有所期待的。而从徐菲口中得知阮强正追求着小萌时,忍不住心底轻叹,心想或许自己只能送上一份祝福了。

  远处轮渡汽笛发出的鸣响忽地响起。田俊看着轮渡靠岸,从涌出的人群里搜寻到几个熟悉的身影,急忙迎上前去。

  “向小萌!阮先生!徐经理……欢迎来到朵云岛!”田俊笑容满面,和阮强握了握手,招呼小萌和徐菲坐上开来的吉普车。阮强随后坐上副驾驶。

  “先去我所在的连队。吃过午饭后,下午咱们一起去云澳镇。去那儿开车半小时就到了。”

  “谢谢老同学,那就辛苦你了……"

  “不客气……先简单介绍一下朵云岛。这个岛呢,是本省最大的海岛县,位于闽粤台三省海面交叉点,北回归线从这里贯穿。还有,是海军东海舰队和南海舰队负责范围的分界点,地理位置相当重要。岛上有几个不错的风景点,明天我带你们去看看……”

  “南国海岛,确实别有一番风味。”小萌看着车窗外闪过的荔枝林和香蕉树,不由感叹。

  “我挺喜欢那些古老的榕树,这次得多拍些照片回去。”阮强笑着说。

  “呵呵,我就想去实地敲几个椰子下来喝。”徐菲将头靠在车椅上,一副向往的神色。

  “没问题,这些要求都能满足……”听着徐菲的要求,田俊微笑。

  “对了,给你俩说一下。咱这位老同学,可是咱土家三大主神之一的田好汉的后人,祖上世代为将呢。”小萌在一旁说,“如今从军,也算是传承祖业吧。”

  “嗨,向小萌,别忘了你向氏祖上世代曾为出谋划策的文官,照这么说,你读中文系也是为继承祖业啰?”

  “唉,我是想继承祖业,可时运不济,所以就只能做个普通文员糊口啰。”小萌做出愁眉苦脸状。

  “哈哈,我说二位,你俩干脆去搭台说相声算了。一文一武互掐挺有看头的……”徐菲一旁打趣。阮强也呵呵笑起来。

  “知道么,这岛上的风俗挺有意思的。嫁女儿都是在夜深人静时送到男方去的,避免让人给看见。而遇丧事却是所有亲戚披麻戴孝的,大街小巷敲锣吹号的唯恐没人知道……”见徐菲打趣,田俊赶紧叉开话题。

  “这叫路隔十里,乡俗不同。”徐菲应道。

  一路风驰电掣,转眼已望见不远处一排排整齐的营房。田俊将吉普车直接开到连部招待所,带小萌几个人进入预先订好的各自房间休息。自己则一溜小跑,去连队厨房看炊事班给客人的饭菜准备的如何了。

  第十八章 士兵也八卦

  几个戴着白围裙的炊事班士兵,正在厨房忙的不亦乐乎,为连队战士们准备着中餐。炊事班长陈忠蹲在洗菜的水池旁,清洗着一些青菜及葱姜佐料。起身去取菜盆的空隙间,瞅见田副连田俊和一个模样水灵的女子走了过来。

  “田副连,这是你刚接过来的朋友吗?”陈忠迎了上去。

  “对,刚到。这是我老同学,叫向小萌,还有两位在招待所休息呢。小萌,这是我们连队的炊事班长陈忠,河南人,烹饪手艺顶呱呱……"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小萌微笑着伸出一只手递给陈忠。“你好,你好。”陈忠将手在白围裙上擦了两下,有些局促的接过小萌伸过来的手握了握。

  “小陈,辛苦你了。饭菜准备的怎样了?这几个朋友还要去云澳镇办点事,饭后出发。”

  “食材准备好了,只等下锅了。都湘菜辣风味行不?”

  “还有位朋友是滨城本地人,得有点清淡的菜。”小萌想了想说道。

  “中,幸好有几样海味。”小陈来了句自己的家乡话。

  “那好,十一点半之前能弄好么?”

  “没问题……"陈忠说着,眼睛看着田俊身后不远处,“那个人也是你朋友吗?”

  田俊和小萌回过头,见是阮强在一棵榕树下左右环顾。“阿强!”小萌对阮强招招手,阮强应声走过来。

  “我随便走走……就转到这儿来了。”阮强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看了看小萌。

  “那我做菜去了……"陈忠见状,端起池边的蔬菜,一边忙活去了。“我陪你们到这四周看看吧……”田俊说着和两人走出了厨房,往附近一条幽静小道去了。

  “你们猜猜,刚那位美女会不会是田副连的女朋友?”这边一个战士轻声问。

  “还别说,也就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咱们英武的田副连。”另一个战士答道。

  “我估计是的。两人看上去般配,何况又是老同学。有道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不过我瞧着刚才那小子,看美女的眼神似乎不对哦……"

  “那小子与咱们田副连竞争,他有那个实力吗?”

  “实力肯定有的啦!你们没有看见吗?那小子手上戴的那块腕表,价值不菲,没个十几万买不到的。上次我回深圳老家探亲,看见我一个从瑞士回来的亲戚戴过。”

  众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四下静声。“这下田副连怕是没戏啰……”

  “也别这么说。依我看,那女孩不象看重物质的人……待人接物有礼有节,很懂分寸。感情这东西,要看缘分的。”听见大伙的议论,陈忠发了话。

  “哎我说班长,听你这么说好像挺懂情场的哦。可刚才我瞧见,你与美女握手的时候脖子都羞红了……”

  “小李子,待会儿有一车大米要卸到库房。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我就郑重的交付给你了……”

  “别啊!班长……我承认错了还不行吗?……”

  “看你说的,你哪里有错。听着好像我搞打击报复似的。在我们炊事班,对于显得格外聪明机智的人,一向都会委以重任,这样才能表现出咱们厚待人才的优秀传统。大伙儿说对不对?”

  “对……太对了……哈哈……哈哈哈……”众人齐声大笑起来。

  徐菲在房间睡了一阵,醒过来时没见小萌。起身到隔壁敲了敲门,也没动静。心里嘀咕着,走到楼下的榕树前左看右瞧,见十来米远的一处菜地里,有个兵在扯着蒜苗。“嗨!你好。这蒜苗长势不错啊……”徐菲走近,和士兵搭起讪来。“还行吧!厨房炒菜还差点蒜苗。我来扯点回去。”士兵抬头看了看徐菲说。

  “这样啊。对了,你有没有看见田副连长从这儿过去?”

  “先看见他在炊事班,然后说是陪两个朋友去周围看看。这个点估计快回来了吧……"

  “哦,谢谢。那个,问你点事。”徐菲压低声音,“你们田副连长的女朋友来过这里没有?”

  “没听说他有女明友啊。”士兵愣住了。

  “那可能是别人乱说的。你忙,我先走了。”徐菲一溜烟的走远了。

  炊事班。陈忠炒完最后一个菜,正安排着人手,去把食堂里面的一个小间收拾出来,好摆上菜肴。一个兵抱着一捆蒜苗急火火冲了进来。

  “小李子,跑那么快干吗?”陈忠叫住小李子。

  “报告班长!剧情有变……”小李子擦了把汗,“欲知详情,须得大家发扬团结友爱之精神……帮我卸大米……”

  “行了,别卖关子。快说,帮你卸就是了。”

  “知道么,刚在菜地有个美女问我田副连有女朋友没有呢?……”小李子做了个禁声的动作,“长的挺漂亮,看来田副连的婚姻大事妥妥的了。”

  “真的!不会是拿假情报蒙咱们帮你卸米的吧……”一个兵将信将疑。

  “千真万确!我对天发誓……”

  “看来是真的。以为是双龙夺珠,却又好像变成二女争夫……剧情复杂了。”

  “咸吃萝卜淡操心……该忙啥忙啥去,一会儿客人要来了。”陈忠挥挥手,几人瞬间散去。

  朵云岛的云澳镇,是岛上除了县城的宅安镇之外的第二大镇,也是岛上鲜活海产品的主产地。镇上的街道很干净,商铺林立,民居古朴。来往行人络绎不绝,却并没有那种闹市的喧嚣嘈杂,是一个别具风味的海岛小镇。小萌坐在车里,注视着车窗外缓缓后移的街道景象。田俊开着车,和身旁的阮强低声说着什么。一向算是较为活跃的徐菲,此时则靠在车后座,闭目养神。这少有的一反常态,得归咎于中午那两杯酒喝大了。

  一路无话。田俊很快将车开到后街僻静处,停在一户人家门前的大树底下。“你们稍等。我去找个熟人问一下,去东山村的路况怎样,好像听说那个方向的道路在维修……”田俊说着,下车进了那户人家的大门。片刻功夫,田俊从那户人家出来,身后跟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估计是那户人家的主人,站在门口相送。田俊上车启动吉普。

  “去东山村到镇上的码头坐渔民的机动船四十分钟就到了。如果开车去要绕路,得两个多小时才到,而且路况不太好。”

  “看来只有去坐船了。那就去码头吧……”小萌说。

  “等一下,我想下车。有点不舒服……”徐菲听说要坐船,顿觉腹内翻江倒海。下了车,站在树下俯身一阵呕吐。

  “什么情况?”小萌田俊几人见状,连忙下车询问,“怎么就晕车了呢?……”

  “这位朋友要紧吗?田副连长,再不然让几位朋友先去我家休息一会儿……”那户人家的主人也走了过来。

  “我没事……大家不用担心。不过东山村我可能是去不成了……”徐菲说着,又蹲下作欲呕吐状。

  “这样吧。让徐菲在这儿休息着,田副连长先送我们去码头,然后再回来陪徐菲去诊所看看。我陪小萌去东山村就行了。”阮强在一旁提出建议。

  “这样也好。徐菲这个状态总得有人陪着才行。”小萌表示同意。

  “也只好这样了。”田俊想了想也没别的法子,“阿杨,那我这位朋友先在你这儿休息,我一会儿就过来。”

  “好的。放心吧。”那户人家的主人点点头。

  田俊上车,载着小萌和阮强,七拐八弯,十来分钟的功夫,就到了镇子上的出海码头。

  码头边,泊着几条渔民的机动船。海蓝,天蓝,有几丝云飘在天际。晴朗的日子,大多数渔船已经出海去了。

  “嗨!小阿弟!……”田俊对着就近一条渔船喊着。船头站着一个身材结实皮肤黝黑的渔家少年,埋头整理着一堆渔网。听见喊声抬头,见田俊招手示意,便在几条船间几个纵跃,上到岸边。

  “兵哥,有什么吩咐?”一张笑脸灿然在前。

  “阿弟,是我这两位朋友要去东山村,稍后还要回来。你能跑一趟吗?”

  “东山村?……”少年似乎有些犹豫。

  “对,我们打听过了,坐船过去快一些……”田俊又补充了一句,“怎样?不会少你船钱的。”

  “不是钱的问题……岛上每次台风过后,都是你们当兵的帮忙抢险救灾,咱们都记着呢。主要是我好久没往那边去了……那个,好吧,我就跑一趟。”

  “那我和徐菲就在这边等你们。”见少年答应,田俊转向阮强小萌二人,“回来后打个电话,我来接你们。”

  “好。徐菲就拜托你照顾了……”

  第十九章 东山小渔村

  “嗨!你们好!我叫阿乐。”见田俊驾车离开,少年作着自我介绍,并招呼着小萌和阮强,“先去我船上吧,我收拾一下就开船。”

  “好的。”阮强答应着,伸出手递给小萌,“抓紧我哦,别掉海里去了。”

  小萌一阵头大,暗道真是乌鸦嘴。手却还是握住阮强的胳膊,一起小心翼翼踏上少年那艘渔船。不料眉角微蹙的表情还是被阮强捕捉,“怎么,不会是真怕掉进海里吧?放心,有我呢。”阮强饶有兴味的说着,“知道水浒里梁山泊的阮氏三雄么?和我阮家有些渊源呢……”

  “拜托,那个阮氏三雄好象是山东的吧?离这儿可不近。”

  “呵呵,逗你的。就是想说咱的水性极好。”

  “你呀!……”小萌一阵无语。

  “阿乐,你对东山村熟悉吗?”看着阿乐捡拾着渔网,阮强和他聊了起来。

  “不算太熟。不过咱镇上有个女孩子嫁去了那里……你们是去游玩还是走亲戚?”

  “我们想去找个人,是个老人。可能要找上了年纪的人打听一下。”

  “这样吧,那到了那边,我可以去帮你问问。反正还要一起回来。”

  “好啊,那先谢谢了。”

  “阿哥,你女朋友长的好靓哦。你可真有福气……”阿乐偷眼瞅了一下小萌,悄声跟阮强说着。耳尖的小萌在一旁听见正打算开口澄清,阮强却来了句“阿弟好眼力”。小萌无奈之余翻了个白眼,调转头看向海面,“风平浪静时的大海,真美。”

  “那只是表象。外面看起来平静,里面却是暗流涌动。”阮强接口说道,“其实,风浪并不可怕,当风浪来时,驾着船迎着浪冲去,浪也就破了。”

  “你似乎很了解大海……”小萌扭头注视着身边的阮强。有风掠过,小萌的长发拂过阮强的面颊。阮强轻轻拔开,撩到小萌脑后,动作轻柔,“只是略知一二而已。”

  “阿哥说的对。风浪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暗涌,还有暗礁。看不见的东西才可怕,就好比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听起来象是在说着人生哲理。”小萌以探询的眼神看了看阿乐,“阿乐,你多大了?”

  “二十。怎样?是不是看起来显得要年轻些?”阿乐一副孩子气的笑容,“去坐好吧,可以出发了。”

  小萌依言坐进了矮小的船舱里,阮强随后挨着小萌坐下。渔船像箭一样射向辽阔的大海,一股疾风迎面而来。小萌打了个寒战,赶紧竖起衣襟,眼睛紧盯着前方。阮强在小萌身边轻声说:“冷的话就靠着我,别着凉了……”

  渔船发出的轰鸣声和风声淹没了阮强的话语。小萌转过头大声问着:“什么啊?听不见!”阮强不再说话,伸过手臂将小萌揽在胸口,嘴唇凑近小萌耳边,“别动,这样保暖。那么久才到,感冒了可不好。”小萌潜意识里想抗拒,却终是没有推开阮强的胳膊。低头闭着眼,在散发着陌生的男性气息里,感受着耳边心脏的跳动。阮强嗅着小萌发丝间的清香,保持着相拥的姿势,一动不动。直到远远看见沿岸岛上人家的模糊轮廓。

  “到啦!靠岸喽……”阿乐将船驶进一个小小的码头拢岸。阮强牵着小萌上了岸,等阿乐拴好渔船,三人一起进了东山这个小村子。村口不远处的田地里,有两个人影,走近看是一老伯和一位阿婆,正在地里浇灌锄地的忙活着。

  “我先去问一下。”阿乐快步走上前。小萌和阮强紧随其后,只是阿乐和两位老人叽里呱啦说的本地土话二人全然不懂。

  “阿乐,都说了些什么啊?”小萌满头雾水。

  “我是问咱镇上那个女孩的情况。刚听说在家带孩子……就住前面不远。待会儿你们找人的事问她可能清楚点,刚才两个老人的耳朵听力不大好……”

  午后的村子,静悄悄的。大多住宅建筑显得古旧,低矮且少见楼房,想必是为了防备海上的台风。在一处巷口前立着一块小小的石碑,上面写着“石敢当”几个字。小萌端详着有些不解,阮强说这是挡邪之用。在一棵古榕盘虬的小院前,阿乐停住了脚步。院子里而有个身材娇小的年轻女子,正聚精会神的钩织着一堆衣物。身边是个两三岁的小女孩,抱着一个芭比娃娃玩耍着。阿乐走了过去,“妙音姐!”女子抬头,脸上很是惊喜,“阿乐,你来东山了?……快进来坐!”阿乐却并不迈步,“就不坐了。是我这两位客人来东山找人,是位老人。想找你打听一下……”

  妙音注意到了阿乐身后的小萌和阮强,忙走了过去,“两位是找人?”小萌和阮强点点头,妙音抱上小女孩,“这样吧,走,去前面街上,找咱这里土生土长的吴爷爷问问。我来这儿才几年,平常很少在村里走动。”阿乐从妙音手里接过小女孩抱着,“麻烦你了,妙音姐。”

  妙音领着几人从屋后小巷出去,七拐八弯,便到了一条小街,此时街上人已寥寥,一家小商铺外的墙根边,有几个老伯就着小桌上的茶具杯盏,围坐在一起闲聊。妙音走近,冲着其中一人叫了声“吴爷爷!”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应声抬头,起身走了过来。身后另几个老人也都扭头好奇的看着小萌几人。

  “吴爷爷,这是我几个云澳的朋友,说是想找人……我想这事找您应该没问题,就领他们过来了……”

  “哦?找人?”吴爷爷扭头看着小萌几人。

  “您好,吴爷爷。我们是想找一位叫石有莲的的老人,她以前的闺名叫阿莲,如果健在的话大概有六十多岁。还有,她父亲的名字叫石大旺……”小萌上前跟吴爷爷说道。

  “石有莲?……”吴爷爷听着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茫然,“没什么印象啊……”

  “对了,她以前和父母去滨城的老码头附近住过一段时间……”阮强想了想,提示了一句。

  “石大旺不就是旺伯嘛,去世好些年了。”旁边一位老人忽地想起了什么,神情黯然,“记得兰婶没多久也去世了……”

  “是哦,他们好像是有个女儿,不过很多年没见过了,想必是嫁的远……”吴爷爷恍然醒悟。“对了,似乎还有个儿子,应该是在外地安家落户了吧……我能知道的也就这些了。”

  “那么,吴爷爷,您知道石大旺老人去世后埋在哪儿吗?我想去看看。”小萌听着吴爷爷所说,心里不免失望,但还是想去老人的坟墓前祭拜一下。

  “这个……孩子,我帮不了你。他老两口去世后,选择的都是海葬……”

  “啊?海葬……”小萌呆住。吴爷爷看见小萌惊诧的表情,点了点头,“是的。岛上的土地资源有限,选择火化后将骨灰撒入大海,一则是为子孙后辈着想,二则也是渔民一辈子与大海相依共存,对海有着很深的感情……”

  告别吴爷爷和妙音,小萌蔫着脑袋,和阮强阿乐一路默默往回走。

  “阿乐,小萌的心情我能理解。可你怎么也不说话了呢?”阮强看了看阿乐,试图扭转沉闷的气氛。

  “唉,一直以为妙音姐会成为我阿嫂的,没想到却最终嫁来这里。”阿乐回头看了看东山村,“妙音姐以前和我哥是一对,因为一点小误会分手了。两人脾气都很倔强,谁也不肯放下面子示好。后来妙音姐就嫁了,我哥也去了福州那个城市打拼,有好几年没回了,不过偶尔还是会打个电话回来……”

  “是这样啊。想开点……各人有各人的缘法。”阮强拍拍阿乐肩膀。

  阿乐和阮强边走边聊。一边的小萌却是思绪飘飞。看来线索似乎断了,那位阿莲老人难道当初真的远嫁了么,还有石大旺老人的儿子及后人会在哪里呢。

  二十章 徐菲的心眼

  徐菲嘴角叼着一朵不知名的野花,坐靠在云澳码头边一条废弃的木船上,保持着面朝大海的姿势。漫不经心的眼神,不时扫过不远处,正来回踱步,焦急眺望海面的田俊。夕阳渐落,波浪翻腾的海面上,依然没有渔船的踪影。

  此时的徐菲,脸上一扫晕车呕吐后的疲惫之态,显得神采奕奕。一路随小萌前来,心里不免有着自己的盘算。自打上次对田俊一见倾心,早已芳心暗许,只是见面机会有限,毫无实质性的接触,总归摸不清对方的真实想法。这次来得想办法让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才行,毕竟自己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遇上中意的人就得出动出击,犹豫不决可不是自己的性格。

  在滨城生活了几年,徐菲已全然爱上这座城市,打定主意想在这里安家落户。不过似乎天不遂人愿,也曾遇见各方面条件俱佳者,可在交往过程中均无疾而终,心中不免沮丧。田俊的出现,仿佛一道曙光,将徐菲心中的晦气一扫而空。对她来说,简直没有比田俊更适合的人了。在这灯红酒绿的滨城,每天不知要上演多少逢场作戏的曲目。真心变得稀有难寻。而田俊,是家乡人,靠谱。是军人,有责任感。并且,听说按政策军官是可以转业安排到当地的。这样,自己留在这座城市的愿望足以达成。

  嘿嘿,仅用两杯酒就促成了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又回想起刚刚在镇上诊所的一幕,徐菲差一点就笑出声来。想起先前在镇上诊所的一幕,徐菲不由的轻笑出声。

  在那户人家的主人阿杨的建议下,田俊带着徐菲走到街上一家诊所,想请医生检查检查,看能否开点药减轻一下症状。由于连队与镇上距离较近,诊所的孙医生与田俊也算相熟,一见面便热情的打着招呼。

  “嗨,田副连长。”孙医生瞥见了一旁的徐菲,“怎么?女朋友来部队了?”

  “不是,那个……”田俊一脸尴尬,“别误会……是同学的朋友。身体不舒服……”

  徐菲在旁听着也想开口解释,却又觉着无从说起。这时胃部又是一阵不适,“医生,请问卫生间在哪里?”孙医生一愣,伸手向右边走廊指了指。徐菲径直向前去了。听着卫生间传来的呕吐声,孙医生瞬间脑补无数场景,看向田俊的眼神笑意莫明。田俊深吸一口气,苦恼无比的望着诊所外面的行人发呆。

  “咦,田副连!……”从诊所的里间走出一个兵来,“我上个星期搞训练受了点伤,来这儿换药。你也来看医生?”

  “马小波……你也在这儿啊。我陪朋友来的。”田俊答复着,眼睛已看到徐菲从右侧走了出来,忙走上前问询着好点没有。那个叫马小波的兵,一双眼睛滴溜溜对着田俊徐菲转个不停。

  “田副连,这位该不会是咱们未来的嫂子吧?”

  “是朋友。别回去乱说好不?……”田俊感觉头都大了。

  “明白。我保证,不会乱说的……那我先走了。”出了诊所,马小波眯着眼睛笑了。乱说当然不会,自己也不是这种人嘛。不过实话实说应该还是可以的。

  孙医生帮徐菲把了脉,“没事。休息一下就会好,我帮你切两片生姜,待会回去时,含在嘴里坐车就行了。”

  “嗯,好的。谢谢医生。”徐菲点点头。

  和孙医生告辞。一路无话。行至无人处,田俊打破了缄默。

  “刚才被误会了……你,不介意吧?”

  “怎么会?我一点都不介意。你呢?介意?”

  田俊不想徐菲如此直白,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没有……不会……”看着田俊的囧样,徐菲暗笑,口中提议说:“反正小萌她们回来还早,咱们去街上逛逛吧。可以买点特产什么的回去。”

  这提议自然得到附和。几个小时下来,徐菲头顶着刚买的宽檐帽,手捧着一只椰子用吸管插着边走边喝,田俊则拎着大包小包的紫菜鱿鱼之类的海产品,尾随其后……落在过往路人眼里,十足一副妇唱夫随的和谐画面。

  “来了!回来了……”听见田俊的叫声,徐菲一跃而起。果然,远远看见一艘渔船驶来。近了,阮强和小萌从船舱钻了出来。

  “小萌!”看见小萌脸上毫无喜气的神情,徐菲心下了然。上前挽住小萌的胳膊,“怎样?有没有打听到老人的消息?”

  小萌疲倦的摇了摇头,“……回去再说吧。”

  二十一章 阿婆的前尘往事

  石帆这几天没去自己的公司,呆在家里陪着阿婆。父母出去旅行了,估计得要好一阵才回来。临行前嘱咐石帆,若公司没什么要紧事,就在家多陪陪阿婆。

  阿婆倒是没闲着,在院子里浇水,修枝,侍弄着花花草草。

  看见阿婆正小心翼翼的给一钵文竹修枝。石帆走过去,拿起水壶浇着旁边的一盆蝴蝶兰,“阿婆,我来帮你。”

  “帆仔……阿馨还得多久才回啊?我可是着急等你们完婚呢。”阿馨是石帆的未婚妻,远在英国读博。阿婆用慈爱的眼神看了看石帆,又低下头继续修剪着文竹。

  “快了。上周电话里说,大概三四个月就回来了。”石帆安慰着阿婆,“别着急,阿婆。”

  “嗯,你和阿馨的事还算稳妥。让人挂心的是强仔,上次让他过来,本想问问他的,却被他叉开话题。”

  “我抽空再探探他的口风,看看他有没有合意的人选。这段时间没联系,也不知他还在滨城没有……”石帆想起公司的向小萌,不知那个女孩和阮强发展到哪一步了,应该不至于那么快就发展到恋人关系吧。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差点儿忘了,给家里做饭的刘婶家里有事,说做晚饭时才能过来……那个,中环路有家老字号的餐厅,饭菜味道还不错。我先打个电话预订……”石帆记得那家餐厅老板给过他一张名片,当时好像是随手放在书房桌上的名片盒里。于是放下水壶,“阿婆,我去书房找那家餐厅的名片。您也准备一下,咱们出去吃午饭。”

  “好啊,你先去找名片预订吧。我马上就好……”

  见文竹修剪的差不多了,石家阿婆放下剪刀,在院子的水池边洗了手,便上到二楼自己的卧室。重新换了身衣服,在梳妆桌前坐下,端详着镜子里那副已显苍老的模样。头发早已花白,面容稍显清臞。时间,纯然就是一个无情的化妆师。石家阿婆呆坐了片刻,拉开抽屉,取出一个用天鹅绒布包裹着的物件来。是一块玉佩。一块质地温润栩栩如生的凤凰玉佩。

  镜子里的石家阿婆一瞬间恍如看见了四十多年前的自己。年轻的流溢着青春光泽的脸庞。一头乌黑的长发垂在肩上,笑容甜美。

  “阿乾……你说,这世上真有那种忠贞不渝,地老天荒的爱情吗?”很久很久前的一个傍晚。她和他,阿乾。坐在滨城的海码头,看海上那些来来往往的船只。

  “应该有的。梁山伯与祝英台、白娘子、孟姜女等等……”

  “可那些都是传说……现实生活中很少见到的。”

  “阿莲,你可以不信那些传说……你只要信我就行了。这辈子,我心里只有你阿莲一个。”

  “我,自然信你。渔家女儿,是可以对着大海起誓的……”

  “停。别起誓,那样不好,会不吉利的……你的心意,我明白。明天回老家后,咱们的事,我会跟父母说。以后,你若愿意去我们那边生活,就跟我回去。若是生活不习惯,我就来你们这边,怎样?”

  “嗯,都听你的……对了,我送你一样东西。莲花玉坠,这是我出生后,父母从妈祖庙的主持手中求得的。从小到大,从未离身。送给你,护佑你一路平安。”

  “别,这玉坠对你意义不一般,还是留着吧……”

  “怎么,不接受我的心意?……”

  “不是……好,我接受。那我也送你一样东西,是我们家族传下来的一块玉佩。这玉佩,只送给咱们向家铁定的媳妇……”

  “嗯,我收下了。天色不早了,累了一天,你去歇息吧。记得早去早回。我等着你……”

  没想到,一句我等着你,其后便是几十年的光阴一晃而过。石家阿婆深深的叹了口气。阿莲,那是属于年轻时代的称呼了。如今,该称呼石家阿婆。

  那天,在苦等了两个多月之后,抑制不住内心的思念。年轻的阿莲,想到了和阿乾同在码头做工的老乡小徐,便想找他打听有无阿乾的消息。在码头,小徐的一席话让她彻底寒心。且不说阿乾是否在老家成婚,而是她手中那块玉佩居然是阿乾和小徐逛街时买的。一时又惊又怒又悔,急不择路,失足跌入海中。

  自小在海上风里来雨里去,落海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只是当时万念俱灰,满脑子是生无可恋的绝望,便任由风浪将她卷入海中,随波逐流。气息奄奄的她漂到沿海下游一带的澄县岸边时,被渔民救起,送到当地的医院救治。当她醒来时,已是两天之后。医生问清她的来历并通知到了她的父母。

  心急如焚的父母赶来,问清原委后一番抱头痛哭。放心不下的父母留在医院寸步不离的照看她。偏偏屋漏又逢连夜雨,父母从医生口中得到一个不好的消息。在她落海时正值经期,海中漂泊了两天,寒气入侵,卵巢严重受损,恐怕以后再无生育的可能。尽管父母瞒着这个消息,却还是让她无意中在医生的办公桌上看到了病历。

  哀莫大于心死。一夜无眠。清晨,仔细看了看靠在病床边熟睡的父母。留了张纸条:我出去散散心,别找我。

  心神恍惚的在街上走了很久。路过一片住宅区,身体感觉到了极度虚弱。走不动了,顺势在一处台阶坐下。

  前面有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边走边哭,不时左看右看。她冲那小孩招招手,“小阿弟,你怎么了?”

  “我和妈妈走散了,找不到她……呜呜”

  “哦。在这儿坐着吧,别乱跑。说不定你妈妈就找过来了。”

  “好。”小男孩乖乖的在旁边坐下,“那我等着妈妈……”

  不多时,一个中年妇女急匆匆走过来,一把抱起小男孩,“仔仔,总算找到你了!可吓死我了。”

  “妈妈,是这个姐姐让我坐这儿等你的。”小男孩指了指阿莲。

  “谢谢你,小妹……怎么,这脸色好差。生病了吗?”男孩妈妈看见她额前渗出的汗珠,关切的问。

  “没事。我休息一下就会好的。你带孩子回家去吧……”

  “那我们走了……”

  看见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走远,她再也支持不住,倒在台阶上。

  再次醒来时,又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床边坐着父母和先前遇见的母子俩在低声交谈着。

  “醒了!……”母亲眼尖,见她醒转脸露惊喜。

  “姐姐……”小男孩趴在床前,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

  “阿莲,你可算醒了……我们正要去街上找你,刚好遇上这位好心人送了你过来。”

  “谢谢……”阿莲看向小男孩的妈妈,声音微弱。“别客气,好好休息。家里还有事,我得回去了。”小男孩的妈妈起身告辞,想了想又站住了,“小妹,人一辈子什么事都可能遇上,得自己想开些。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最伤心的只能是将你养大的父母……不多说了,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小男孩的妈妈姓周,后来阿莲便叫她周姐,算得上是阿莲命中的贵人。她老家在闽南,和老公在澄县当地做着海鲜生意。那天带小孩上街购物,遇上个熟人聊了一会儿,转身就发现孩子不见了。幸好是阿莲叫住小孩静坐等候。和阿莲道谢后没走多远,回头发现阿莲晕倒,连忙叫车将她送到医院。在医院门口遇上了焦急的阿莲父母。从阿莲父母口中,得知了阿莲的遭遇,唏嘘不已。

  过了几天,周姐来看望阿莲,悄悄和阿莲父母商量:阿莲现在的情况,即使出院了也不适合回滨城。自家的生意缺个帮手,待阿莲身体状况好转,就让她留在澄县,和自己学做海鲜生意。

  阿莲父母想了想:也是,总不能让阿莲回去睹物思人,徒增伤感。于是,将周姐的意思告诉了阿莲。阿莲什么也没说就同意了。也许,是周姐之前的那番话,还有父母的眼泪,让她明白了父母的心痛怕是更胜于她。几天来,渐渐淡去了轻生的念头。

  自此,阿莲在澄县和周姐学做海鲜生意。几年后弟弟玉奇高中毕业,阿莲就回到了滨城。经过了十年惨淡的年月,到八十年代中期和弟弟玉奇,做起了海鲜生意。阿莲做生意极重诚信,累积了一定的口碑。生意慢慢做大,弟弟玉奇成立了自己的外贸公司。

  其间父母陆续离世。弟弟玉奇成婚后夫妻感情甚笃,只是第三年弟媳却因难产去世,留下一个儿子,就是石帆的父亲。玉奇不再娶妻,将儿子抚养成人后就因肝病撒手人寰。逝前叮嘱姐姐阿莲要好好照看家人。

  如今,家人安康,侄孙石帆也快要娶妻了。阿莲,也就是现在的石家阿婆,舒心了不少。不过,还有阮强那小子的婚事没着落。两家这些年走的近,石帆和阮强这俩孩子也是看着长大的,总得都美满如意才好。

  “阿婆,不早了。咱们出发吧。”石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石家阿婆从回忆里惊醒,“来了……

  石帆开车载着姑婆往中环路驶去。此时已是晌午时分,正值车流高峰期。街上的车辆如蜗牛般慢慢爬动。石家姑婆耐心的等待前面的车辆一点点前移,等的焦急,便将车窗放下。眼睛仔细打量着几米外街边的门店。一对十指紧扣的情侣依偎着从一家书店走过。男的身影熟悉,很象阮强。一旁的石帆顺着阿婆的眼神看过去,正是阮强。身边那女孩,是向小萌。

  “看来强仔恋爱了。抽空让他把那女孩带来我瞧瞧……”

  “好的。阿婆。”

  二十二章 试着接受我好吗

  石帆决定找个时间和阮强聊聊,试探一下这小子是否动了真情。然后再作打算。结果不到半个月,却从公司的人事部经理口中得知,向小萌已经递交了辞呈。

  那天在朵云岛。田俊小萌一行人赶回连部时,已过了晚饭时间。不过厨房早就给他们预留了饭菜。用过晚餐,田俊陪着几人在外面散散步。操场上,一群生龙活虎的战士们正在打篮球,喝彩声阵阵传来。

  田俊几人出现的身影吸引了战士们的视线。操场上有个战士跑了过来。

  “副连长,我们都想看您灌篮呢!我技术不咋地,换您上吧……”

  “对啊!副连长,露一手!”身后有几个战士附和。田俊犹豫的看了看身旁的小萌几人,“改天吧,有客人在呢……”

  “就露一手吧!别扫大伙儿的兴……”徐菲在旁接口说。“那好,我就投几个球……”田俊边说边脱下军装,露出里面的迷彩短袖和发达的胸肌。徐菲随手接过田俊的军服,动作配合默契。小萌眼底有一丝黯然掠过。

  田俊精神抖擞的走到篮球架下。小萌几人则在操场边的草坪上席地而坐。徐菲一副全神贯注的神情,看着田俊在篮球场上左冲右突,跳跃灌蓝。不时站起身,跟着旁边的战士们鼓掌叫好。

  小萌有些不是滋味。一直以来,想看田俊在篮球场上奔跑的身影,这是他学生时代的爱好,肯定还保持着的。可没想到,当这场面再度重现时,自己却成了局外人。再加之六爷嘱咐的事眼看着断了线索,小萌心境更添寥落。呆望着蓝球场中热火朝天的场面,脸上勉强挂着笑容。

  “小萌,咱俩到附近走走吧。我带你去看老榕树,好么?”阮强瞧见小萌心不在焉的表情,便附在她耳边低声相询。小萌点点头。见小萌应允,阮强和徐菲说了声“和小萌出去走走”,就拉着小萌走出了连部大门。

  连部附近是个小村子,住着几十户人家。路过一户带有小院的人家,见堂屋门开着。正中佛龛上供奉着观音大士,前面摆放着一些诸如香蕉苹果柑橘之类的供品。紧贴着堂屋的是两间耳房。院子有口水井。两个穿凉拖鞋的小孩,正用提桶取水冲脚。见有人路过,好奇的对着二人张望。小萌冲俩小孩笑了笑,继续前行。一路左右打量,感觉当地的民居格局似乎大多如此。

  “这边有老榕树吗?”小萌回头看看阮强,将信将疑的问。

  “有的。我之间在高处老远就看见了的。再走走就到了……”

  又绕过几户人家。在一所废弃的学校模样的房子旁,一棵硕大的老榕树赫然在前。绿色的树冠,宛如一把擎天巨伞,遮住了周围一大片空间。无数的气根垂落,在风中摇曳。

  “哇!好大的榕树!”小萌惊叫着跑近,仰头看着老榕。

  “坐着歇会吧……”阮强在树下的一张长石凳上坐下。石凳显得光滑,想必是路人经常在此避雨歇脚。

  “好,那就坐会儿。夏天的时候,这里倒是个乘凉的好地方……”

  “是啊。”见小萌坐下,阮强深吸一口气,心想这乘虚而入之事自己倒底还是做了,“小萌……我有几句话想说,你愿意听吗?”

  “说吧,都这么熟了。又大老远让你陪咱们来这岛上,谢你还来不及呢。还有什么不愿听的……”

  “我觉得,要忘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人代替。”

  “那个……你别误会……”小萌暗惊,难道被看出来了么。“嘘!不必说,我都懂的!”阮强用手指压着嘴唇,摇了摇头,“我只想问一句……那个代替的人,能不能很荣幸的,会是我?”

  阮强的一双俊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小萌。小萌呆住,有片刻失神,“这……我……”

  “别急着回答。先试着接受我,好吗?”

  望着阮强期待的眼神,小萌缓缓点了点头。也许,阮强那句话说的对。忘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人代替。至于未来会怎样,交给老天爷去安排吧。阮强,应该属治愈系的。是个不错的替代人。

  小萌猜的没错。阮强是个不折不扣的暖男型大男孩。自朵云岛回来,有空便陪小萌逛街,去市内的名胜古迹游玩。偶尔会去看画展,或是去书店走走。二人俱是喜静不喜动的那一类,相处愉快而合拍。不过,从男闺蜜到恋人之间,还是隔着一段距离。阮强并不着急。毕竟,接受一个人还是需要时间的。当然,两人也没忘了去南苑小区居委会找人打听,试图找到以前认识阿莲一家的老街坊,却一无所获。

  小萌并没有灰心。在去公司上班的路上,她想到了QQ和微博,还有刚刚兴起的微信。或许网络的力量可以帮六爷达成心愿。自己有几个本地Q友,让她们帮忙转发一下寻人信息应该没问题。这想法真不赖!小萌咧嘴笑了。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公司。一路微笑着和同事打着招呼,脚步轻快的走进自己的工作间。

  刚刚坐下,隔壁办公室就传来一阵音量颇高的争吵声。有几个刚来的同事伸头侧耳细听着。大清早的,小萌顿觉晦气。

  “照你这么说,这假批不了啦?!”女声是一位姓穆的同事。滨城本地人。小萌和大伙儿一起叫她穆姐。听说这位穆姐婚姻生活不怎么如意,家中老公时常在外拈花惹草。可能是心中怨气太甚,平日里脸上少见笑容。

  “不是我不批假。是这段事情太多,本就人手不够……穆姐,理解理解我好吗?我很难做的……”是办公室负责人郑平的声音。

  “难做?不会吧。依我看,你就是看人下菜……”

  “我怎么就看人下菜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前段来的大客户签了大单。事情确实多……公司正招新人呢,先坚持坚持。”郑平好脾气的耐心解释。

  “实话跟你说,这段时间我心情相当的恶劣。不就一个礼拜的假吗?通融通融……”

  “sorry,我实在是爱莫能助……”

  “这么说,没的商量啰?”

  “唉,谁叫你赶上这正忙的节奏呢?忙过这段时间,我保证准假。”

  “说的好象是我不对似的。前段也忙嘛,可那个来公司不久的向小萌面子倒挺大。隔三岔五的请假,一请一个准……我说你是在拍老板马屁呢,还是自己对人有想法呢?”

  “瞎说什么啊!忙得过来我就会准假!谁都一样!”

  “还谁都一样……马屁精!”穆姐没奈何,气冲冲的摔门而出。路过小萌身边翻了个白眼,走到自己工作间忙活去了。

  小萌心情突然就不好了。她想起了上次在办公室外面偷听到的同事谈话,自己似乎不适合在这公司呆下去了。前后考虑了两天,她给郑平递交了辞呈,并跟郑平说可以忙过这段时间再走。

  二十三章 看来又得另找工作

  看着办公桌上向小萌的辞呈,石帆觉的务必要找向小萌谈谈。无论她是否会继续留在公司,得给她透个底,在与阮强交往这事上,让她知难而退。主意一定,石帆旋即拨通了郑平的电话。

  终于忙完了手头的工作。小萌抬起头,办公室格子间里早就空无一人。顿时醒悟,早已过了下班的时间。起身,活动活动头颈,伸了个懒腰。该回属于自己的小窝了。

  “嗨!小萌,忙完了?咱们一起走吧!坐我的车。”郑平从隔壁办公室走了出来,轻松的冲小萌打着招呼。“谢谢。可咱们好象不顺路啊……”小萌有些诧异,今儿这郑平咋这么热情呢。平日里可总是一副严肃认真油盐不进的面孔哦。

  “好吧,是这样子……石总要见你。”郑平实话实说。

  “见我?为什么?”

  “我哪里知道……去了不就明白了。”

  小萌心中忐忑,一路无话。郑平手握方向盘,也不多言,将车辆在一处私家菜馆前停下。这是一处幽静的复古式建筑。矮墙上,依稀可见陈年的苔藓,有植物的藤蔓缠绕攀爬。

  郑平把车钥匙递给走过来的年轻男侍,然后带着小萌穿过厅堂,径自走进一个古色古香的包间。

  “郑经理,你们来啦。请坐……”石帆坐在主位,显然已等候多时。

  “石总,不好意思,我家里还有点事得去处理……就先告辞了。”郑平识趣的找了个借口出去了。有侍者上前分别奉上茶水。

  “石总,请问您找我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先喝茶吧,这是上好的西湖龙井。尝尝看……”

  “嗯,好。”小萌端起茶水,轻抿一口。

  “听郑经理说,你递交了辞呈。我想知道为什么……”石帆嗅着杯中的茶香。微笑着,看向小萌。这个女孩,与自己认识的徐菲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类型。徐菲善察言观色,舌绽莲花。面前这位,眼神平静,不慌不忙。既然阮强这小子喜欢,必定有其过人之处。

  “主要是我想换一下工作环境……”小萌本想说,因自己经常请假,影响到了工作,不适合再做下去。但想到如果这样说,石总肯定要问请假的原因。自己的私事,不想说与太多人知道。如此想也就忍住了说找人的事。

  换一下环境。石帆心想难道自己公司的工作环境不够好么,还是她另有高就?或者,还有其他不便说明的原因。

  “哦,是这样啊。听郑经理反映,你的工作能力他是挺认可的。很希望你能继续做下去……”

  “石总,您的心意我领了。只是这事我已经决定了,跟郑经理说好了,等公司忙过这阵我再走……”

  “换一下工作环境也行,趁年轻多些历练是没错的。”见小萌去意已决,石帆不再挽留。话锋一转,“对了,上次在海边沙滩,遇见你还有阮强。我很好奇,你们是怎样认识的?我这位兄弟,可是难得看女孩子一眼的……”

  “偶尔在街上认识的。他人还不错,很热心的。”

  “是啊,他是个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小伙子。咱们两家也算是世交了,他父母久居国外,早就嘱咐我替他物色一个门当户对的名门淑女。可这事哪有那么容易,真让我头疼……”

  “婚姻这事,急不来的……可能缘份还没到吧。”

  “可是我听说这小子和你走的特别近……年轻人嘛,正常交往也没什么。不过,像强仔这样的家世,婚姻方面怕是由不得自己做主……”

  “石总,您别误会。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那样最好。你是个单纯的女孩,记住别陷的太深。作为旁观者,我是好意提醒。”

  “谢谢石总的好意。对了,我刚想起答应一位朋友去影院的,差点忘了。谢谢您的西湖龙井,那我先走了。”小萌听岀了石帆的弦外之音,觉得该告辞了。

  “好吧。我开车送你。”

  “不用。我坐计程车过去就行,没多远的。”

  看着小萌走出包间的背影,石帆端起桌前的茶盞,若有所思。这女孩倒是一点就透。可惜没个好家世,不然配阮强这小子倒也不错。

  小萌没有回和徐菲同租的小屋。拦了辆计程车,径直去了市内最大的影城。自打朵云岛回来,徐菲和田俊的关系似水有了质的飞跃。要么三天两头的煲着电话粥,或是一天数条信息。想来热恋中的人大抵如此吧。虽说已放下了对田俊的那份感情,可此时,小萌却不想以自己灰败的心情,去对应沉浸在幸福中徐菲脸上的那份流光溢彩。

  小萌给徐菲发了条信息:和同事看电影,迟些回。然后关机。她怕阮强会有电话进来。突然觉得不知要怎样面对阮强。只能下意识的逃避吧。

  尽管对阮强甚有好感,却始终没有往谈婚论嫁的份上去想。今儿被石总一番若有似无的敲打,让小萌心里说不出的闹心。算了,总归要离开公司,阮强那里自然就慢慢疏远了。难不成石总的意思,是怕自己以后还会和阮强纠缠不清么。至于吗,怎么会。小萌甩甩头,扔掉那些不快的想法。

  抱着一大桶爆米花,坐在影院幽暗的角落里。小萌怔怔看着银幕上的失爱女子声嘶力竭的哭喊。袒露无遗的心痛,失落,还有绝望。这些情绪不该属于自己这个年龄。

  明天,得另寻一份工作了。

  日子不紧不慢。徐菲得空就忙着和手机那头的田俊热乎着,一副浑然忘我的境界。小萌则闷声不响的四处投着简历和参加各类面试。忙碌中在街上遇见林婶的女婿小梁,小梁得知小萌正找工作,便热心介绍她去自己老乡该带物流公司应聘。

  对于到物流公司这事小萌不是很热络。她还想再等一等,说不定会有更适合的工作。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促使自己下决定去物流公司的人,会是阮强。

  有几天没见阮强了,大概在忙他的那些摄影作品吧。和衣躺在房间的小床上,小萌烦躁不安。想来想去还是约个时间,说说离职的事,而后再作个告别,算是不枉相识一场吧。

  一通电话拔过去,阮强似乎身在一处人声嘈杂的场所,接电话的声音有种压抑不住的高兴,跟小萌说自己有作品获了大奖,现被朋友们拉在外面庆祝。所以只有改天,请小萌吃法国大餐。

  小萌默默放下手机。不得不承认,这老天爷还真是偏爱某些人。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徐菲来短信说店里还要迟些打烊。还是洗洗睡吧。

  找出那套白底小碎花的棉质睡衣,小萌打算冲个热水澡。桌上清脆的手机铃声响起。

  “小萌姐,我是小梁。你找到新的工作了吗?”

  “暂时还没有。咋的了?”

  “是这样的,我那个同乡公司招聘的人员马上要确定了,你打算来不?过了这村可没这店啦!”

  “马上确定……这么急吗?”

  “本来就挺急的。我现在和我同乡在一起,再不然你过来了解一下看看适合自己不?”

  “嗯……好吧。你们在哪里?我马上过来。”

  “在淮安路这边的左岸美食城。到了打电话,我出来接你。”

  “好。”

  几分钟后,小萌站在左岸美食城外面的一座长廊边。小梁在电话里说还有点事,一会儿到。雨声渐大,她撑开雨伞,挡住袭来的冷风。

  “好点没有?来,喝点醒酒汤。”有熟悉的声音从长廊旁的一间包厢窗口传来。

  “不了……我躺会儿就好。”接着是一阵嘟哝不清的女声。

  “看样子喝多了。今天就到这儿吧……夫人来电,呼叫速归。”

  “我也得走了。老板让加班的资料都堆在家里,得熬夜赶出来。阮强,美女就交给你啦!咱俩撤了。”

  “别这样啊!你们都溜了,我一个人怎么把她弄回去?”

  “想办法啰!咱们主要是给当年的班花一个机会。要知道,人家可是倾慕你好久哦,从前只是死活不承认而已……”

  “哎!你们……”

  “就这样吧!老同学,下次再聚!大罗,走了……”不多时,一胖一瘦两个男子从小萌身边走过,扬手招了辆计程车远去了。

  “好些了么,我送你回去……”听见阮强对女子温和无比的嗓音,小萌直觉莫名的醋意涌来。

  “不行,我头好晕……借你肩膀靠一下……”

  “你醉了,我给你倒点凉茶……”

  “别走!就不能坐下来陪陪我吗?”女声低沉幽怨。

  “好。我坐这儿陪你……等你酒醒。”

  “你永远都在保持距离……为什么?我倒底哪里不够好……从样貌到学识家世,哪一点配不上你?”

  “别说醉话了!休息一下吧……”

  “我,我……恨你,不……是爱……”然后没了声音。房内似有凳椅倒地。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长廊边窗下的小萌,不由在窗侧偷眼看向房内。见一窈窕女子依偎在阮强怀中,嘴唇凑在阮强耳边说着什么。小萌不禁摇了摇头。果然,感情这东西还真不能轻信。疾步离开窗边,远远看见小梁在长廊那头东张西望,便信步走了过去。

  第二十四章 小梁的同乡苏秦风

  小梁的同乡叫苏秦风。看上去二十七八岁的年纪。身材敦实,一双粗短浓眉下的小眼睛明亮有神。给人以踏实能干行事雷厉风行之感。一见面,小萌还未自我介绍,苏秦风看着她却是一楞,旋即点点头,“我们见过的,在林婶的米粉店。”

  “也是哦,小萌姐经常光顾我那小店。难怪苏大哥有印象……”小梁接口说道。

  “是吗?可我没怎么注意……”小萌面露尴尬。

  “没什么的,女孩子怎么可能对着陌生人看……”苏秦风笑了,“听小梁说你正找工作,非要我见见你,还帮你说了一大筐好话。说你有相应的工作经验,很适合去我们公司做事……”

  “是的,正找事做……还不知道能否胜任贵公司的那份工作,苏总。”

  “你就跟小梁一样,叫我苏大哥吧,这两天就要确定人选了。你若有意向的话,就去我们公司看看吧。”

  “好,那我明天就去看……苏大哥。”

  鸿运物流公司在滨城业内算是数一数二的规模了。近年来物流行业发展迅速,顺着这股势头,鸿运公司的生意蒸蒸日上。忙碌与应接不暇成了公司员工的工作常态。

  小萌和陪同的小梁在公司里里外外转了一圈,觉得还算满意,就是工作地点离现在居住的地方远了些,估计要从徐菲那儿搬出来了,又想了想阮强的事,心中当即作了决定。跟苏秦风说了两天后来见工,因为庆元公司那边要交接一下。苏素风二话没说爽快的答应了。

  关于苏秦风,小梁倒是和她聊了不少。其实之前小梁和苏秦风的相识,是在一处私人开的秘密赌馆内。那天小梁手气特别好,一开始两个小时就顺风顺水的蠃了一万多。赢了钱,心情欢畅,胆大了,下的注也就大了。

  霉运从上了个卫生间回来后就跟上了,赢的一万多吐了出来,然后每况愈下,战况惨烈。末了狠下心将一大注下在最后一把上,结果输了近五万。身上没了钱,庄家让他打电话让家人送钱来,否则一根手指一万,直接废去一只手掌。小梁知道这电话打了也是白打,家里是筹不出这么多钱的。心中追悔莫及,却也只能跪地央求庄家宽限几天。庄家面无表情的走出去了。两个彪悍的壮汉将他往隔壁拖去,在走廊上遇见一人。正是来找躲在这里的一个老板收货款的苏秦风。当时的小梁正呼天喊地声泪俱下:“老板,就宽限三天!我让江西老家那边筹钱过来……老板,不就是钱的事吗,要个破手掌有用吗……”

  苏秦风听见“江西老家”几个字,拦住了两个壮汉,说这人是我老乡,人还年轻,废只手掌可惜了。他的事我找老板解决。两壮汉互递眼色,其中一人将苏秦风带去见了赌舘老板。帮小梁付清赌资的苏秦风,拎着如遇大赦的小梁出了那家赌馆。

  在林婶的米粉小店,苏秦风将小梁好一顿训斥,让他看看自己的孩子,还有家中的老人,以后是不是该担起家庭中一个男人该担的责任。小梁连连称是。

  经过了这件事,小梁变了许多。除了去工厂上班,空余便帮岳母在米粉小店帮忙。苏秦风那边偶尔有需要出力气的活,也不忘叫上小梁,让他赚点补贴家用。

  听了小梁这一番有惊无险的故事,小萌对苏秦风这人倒是多了几分好感。

  对于苏秦风,小梁自是感激不尽。相识后得知苏秦风并无意中人,念念不忘想帮忙撮合一个。眼下这向小萌,平日里和自己家人关系不错,看得出来这女孩心底颇善,配苏秦风真是再合适不过了,接下来看看两人能否擦出火花,若此事顺利,也算还了苏秦风一份人情。

  两天后小萌就去了物流公司。原本临行前夜想当面跟徐菲说说换工作的事,可听着徐菲在房间和田俊腻死人的甜言蜜语,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次日给了徐菲电话,说自己换了一家公司做事。由于工作地点较远,就搬出去住了。等一切事宜安顿好后再联系。

  拖着拉杆箱,路过街边一家交话费的门店,小萌重新办了张电话卡。旧卡则放进了钱包内层。

  抬头看看天空,洁净蔚蓝。小萌闭上眼,做了个深呼吸。生活,又将翻开新的一页。

  苏秦风透过办公室的玻璃门,有意无意的视线,扫过外面工作间埋头忙碌的向小萌。她来公司快三个星期了吧。小梁算是做了件大好事,给自己谋得了一个做事得力的助手。

  这物流公司的文员,可是很难请到那么称心如意的人的。忙起来得身兼数职,可能是话务员,录单员,也可能是车辆调度或现场记录员。得大脑清晰条理分明,又要能吃苦有耐心。以前请的人大多干不了多久就拍屁股走人了,能留下的也是摇摆不定。为这事苏秦风很是烦心。

  原本对向小萌没抱多大希望,她能适应这种忙碌的环境就很不错了。能干多久算多久吧。很意外的,她没几天就理顺工作套路了,最繁忙的阶段也没见她手忙脚乱,只剩游刃有余。总的感觉,还真有那么些大将风度。这样的人才,真得想办法留住。想到这里,苏秦风眼前浮起几天前,路过米粉小店时,小梁问起向小萌时挤眉弄眼的表情。

  “我早就说了我找的人没错。这下信了吧?”小梁咧嘴笑了。

  “嗯,确实不错。我很满意。”

  “做事不错,人也是不错的。苏哥,你也老大不小了。依我看,这女孩和你挺相配的。就在这滨城安个舒适的家,你目前有房有车有存款,条件也不赖……再不然,我帮你探探口风?”

  “别啊,别吓着人家。到时若人家无意,又不好推辞,为难之余一走了之咋办……”

  “那倒也是。唐突了美人可不好……鸡飞蛋打就玩完了。”小梁说起了俏皮话。

  “顺其自然吧。一切随缘……”

  “说的好象听天由命似的。近水楼台,努力争取就是啦。我等着吃喜糖……”

  苏秦风觉得是该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了。关于自己的婚姻大事,老家的父母都催了无数次了。小梁说的在理,既然自己心中有意,就应该找机会多接触,了解,试探。弄清状况才能确定该进还是该退。公司每个月都有员工轮休假期。估计夏小萌就该轮休了,这是个机会。

  总算忙到了下班时间,小萌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往公司宿舍走去。迎面遇上走过来的苏秦风。

  “苏大哥,你好。”

  “向小萌,下班了?准备去哪儿?”

  “去宿舍啊,该吃晚饭了。”

  “这样吧,今天的晚饭我请。你来公司这么久了,我早该做东请你吃顿饭的。只是这些天太忙,就没开口。今天正好有空,怎样?能否赏光?”

  “苏大哥,你太客气了,到这里麻烦你就已经过意不去了。怎能还让你破费呢?”

  “说哪里话。都成熟人了就不要见外。听小梁说你是湖南人。公司不远处有家湘菜馆。应该合乎你的口味。就去那儿吃怎样?”

  “好的,我就不客气了!谢谢苏大哥!”

  在湘菜馆,小萌吃到了久违的家乡菜。心中升起一股浓浓的暖意。难怪现在所处的物流公司生意如红火,这个苏秦风还是很懂得体贴下属的。一个好的上司大多俱备这种凝聚人心的能力。

  席间的苏秦风很是健谈。跟小萌聊起自己的创业之路。当初在这滨城,赤手空拳打天下,几乎是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风里来雨里去,到今天这个规模,其中的苦楚难以言说。说到伤心处,苏秦风一阵沉默。

  “苏大哥,你是江西哪一块的?我特别喜欢江西的徽州。”小萌见此连忙转移话题。

  “是鹰潭的。知道龙虎山吗?道教祖庭。”

  “知道知道,简直太有名了!道家发源地。一直慕名想去拜访呢。”

  “那好啊,到时候我当你的导游。”

  “真的,那就这么说定了。”

  “小萌,你应该快轮休了吧。打算去哪里玩儿?有安排吗?”

  “是的,后天轮休。打算到以前住的地方去一趟。还有些东西要取过来。”

  “那我们一起过去吧。去看看老乡小梁,顺便办点事情。”

  “好嘞,我有顺风车可以坐了。”

  苏秦风将车在一处酒店停车场泊住,从后备箱取出打算给老家父亲寄的风湿理疗仪。这酒店附近有一处快递公司,走过去大约有几十米远。小萌下了车,陪同苏秦风走了过去。到了快递公司门口,苏秦风让小萌在门外稍等。小萌便在门外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注视着街上的人来人往。

  街道边梧桐树下,一位六七十岁老人缓慢的走着。年岁渐大,步伐也变得沉重了。小萌想起老家的六爷,不知道现在身体好些了没有。

  突然,小萌发现梧桐树下的老人有些不对劲。左右摇晃,有些站立不稳。过往的路人见状,纷纷绕道而行。也难怪。自从网上爆出有些搀扶老人却被勒索事件,人们碰到这类事情也变得谨慎的许多,生怕遇上的是一碰瓷的。这样一来,倒是害苦了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

  此时的小萌,脑子里千回百转。去扶还是不扶?罢了,再纠结下去老人倒地不治,自己于心难安。咬了咬牙,终是过不了良心这一关。起身,飞奔过去扶住老人。老人被小萌稳住身形,对小萌指指自己的上衣口袋。小萌取出老人口袋中的药瓶,看了用量,倒出两粒放进老人口中。慢慢扶着老人到长椅上坐下。这时,苏秦风也从快递公司出来了。

  “怎么了,这是?”苏秦风见状楞住了。

  “这位老伯突然发病了。刚喂了药,我扶他在这儿坐一会儿。”

  “哦,那我们陪她坐坐,等他好些再说。”

  靠坐在长椅的老人意识渐清,对着小萌连声道谢。

  “老伯,你家住在这附近吗?要不我们送你回去。”苏秦风轻声问老人。

  “我就住前面小区。走几步拐弯穿过一条巷子就到了。”

  “那我们还是将老人送回家吧,这样放心一点。”苏秦风对小萌说。

  “嗯,好。”

  扶着老人到了所住的小区。小萌一看,是曾和阮强来过的南苑小区。门口草坪上几个搞锻炼的老人,看见小萌搀扶着的老人在路边石凳休息,便迎了过来。

  “麦叔,怎么啦?咋还让人扶着呢?”

  “别提了,刚才犯老毛病了,幸好遇上这位姑娘。不然,估计我就已经去见阎王了。”

  “这样啊,真是万幸。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这两个年轻人还真不错。”周围的人七嘴八舌的夸奖起来。

  “这女孩,好象很面熟。我想起来了,前不久来过这里。好象是打听以前住老码头那块的谁。”

  “老麦,你以前不就那块儿的吗?”

  “是啊,我就在那儿住过,姑娘你想打听谁呀?”

  小萌一听,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老伯,是打听一位叫石大旺的老人。当时他有个女儿叫石有莲,在那儿卖过凉茶。您有印象吗?”

  “石大旺……石有莲……对,阿莲,人我倒是认识……不过,姑娘,恐怕你要找的人已经不在世了。”

  “这个石大旺老人我打听了,确实过世了。可他女儿阿莲却没下落,不知嫁到哪里去了。”

  “其实石大旺老人以前和我家二叔相熟。经常一起出海捕鱼。阿莲开的凉茶摊,我们也经常光顾。后来不见了凉茶摊,也不见了石大旺老人。听我二叔说,那开凉茶摊的女子不小心落海了。估计她父母为此离开了老码头那块伤心地。”

  小萌心里一阵凉意。看来六爷的心愿是难以完成了。那老伯见小萌满脸失望,心中不忍。想了想又问了一句。

  “姑娘,你打听他们家是有什么事吗?你们以前认识吗?”

  “老伯,不瞒你说,他们家对我爷爷有救命之恩。爷爷老了,想打听救命恩人的下落,哪怕是打听到他们的后人也行。可现在看来……”

  “后人?阿莲好象是有个弟弟的。不过,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告别老伯,小萌和苏秦风很快抵达以前小萌住的小区。苏秦风去了小梁的米饭小店。小萌则去小区取东西。

  二十五章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临来之前小萌给徐菲打了电话。电话那头的徐菲是火冒三丈的一顿数落。

  “这些天你都去哪儿啦?你还当我是你朋友,当我是你闺蜜吗?太不够意思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什么事咱们不可以一起好好商量?非得这样一声不响的不辞而别吗?太让人伤心了!”

  “动不动就玩失踪!你当你是电视剧里的女主角吗?还有阮强,你知道他变什么样子了吗?每天都打电话问我你的消息,闹得我现在一看见是他的号码就头皮发麻。你俩是不是闹别扭了?有什么问题不可以当面说清楚么?有些事情不是一走了之就可以解决的。”

  “徐菲,我知道你很生气。可我也是有苦衷的。到时候慢慢跟你解释。我过来的事,千万别告诉阮强好吗?”

  “真服了你。好吧,你来了就直接进屋。锁没换。今天是周末,我得在店里盯着。”

  “好的。到时见面再聊。”

  出了电梯,楼道里静悄悄的。小萌取出钥匙,打开房门。小客厅的格局还是老样子。小萌进了自己的房间,收拾好还未带走的一些衣物。外面有敲门声响起。难道是徐菲回来了么。小萌打开房门。竟然是阮强。多日不见,只见他满腮胡茬,憔悴不堪。昔日的阳光帅气消失无踪。

  “是你……进来坐吧。”小萌暗自腹诽,这徐菲纯粹就是一背信弃义的家伙。眼前这光景却又不得不很有风度的请阮强进屋。脑中急速转动该对阮强如何说辞。

  阮强进了客厅玄关处。小萌刚关上门,还来不及转身,就被身后的阮强一股大力拥进怀中。接着是一阵狂风暴雨般的热吻落了下来。小萌大脑空白一片。没了思维,没了意识。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转动。

  稍顷,终于挣脱的小萌猛地将阮强一把推开。阮强站立不稳,几个趔趄,跌倒在客厅沙发上。

  “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再这样,朋友都没得做。”小萌冷冷的说道。

  “不是的。小萌,到现在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你不在这段时间,我都快急疯了。你到底去哪儿了?发生什么事了?发信息不回,电话也打不通。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没发生什么事,我只不过换了一个地方上班而已。阮强,我明白你的心意。可是,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可能走到一起。所以,我只能衷心的祝福你,。”

  “不是。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肯定有原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如果非要找一个理由的话,那么我告诉你,我对你实在是找不到感觉。”

  “撒谎!你骗得了我,可你骗不了自己的心。小萌,你说过,你很庆幸有我这个朋友。如果,确实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问题,说出来,我们一起承担。”

  小萌心底有一刹那的松动。可想到石总那一番话中不轻不重的敲打,还有美食城包厢内女子依偎在阮强怀中的情景,心房瞬间变得坚硬。正在这时,小萌的手机铃响了,是苏秦风打来的。

  “小萌,东西收拾好了没有?需要我过来帮忙吗?”

  “收拾好了。不用过来,我一会儿就到……亲爱的,稍等片刻。”电话那头的苏秦风,闻听这突如其来的称呼,如同耳边闪过一声炸雷,被惊了个呆。回过神来,断定小萌这边一定有状况。

  “他是谁?”阮强面色不虞。小萌不由的心虚,狠下心来,微笑着用轻松的口吻说:“哦,忘了告诉你,他是我新交的男朋友。跟我一样,从贫困山区走出来的孩子。靠着自己的努力,在滨城打拼。我们,才是属于同一个世界的人。”

  阮强脸上阴晴不定。静静看了小萌几秒钟。

  “那好,我祝同一个世界的你们,幸福!美满!”

  然后,阮强拉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苏秦风在小萌所在的小区外徘徊。不知小萌那边什么情况,再打电话又似乎不妥。半个小时过去了,才见小萌拖着拉杆箱从小区里走出来,眼睛看上去有些红肿。

  这是个有故事的女孩儿。苏秦风心中明了。也不再说什么,上前接过小萌的箱子。

  “苏大哥,刚才……不好意思,你别往心里去。”见了苏秦风,小萌突然有些尴尬。为刚才电话里的称呼。

  “那没什么。是不是跟男朋友吵架啦?”

  “没有。是跟一个朋友开玩笑呢。”小萌慌忙掩饰。苏秦风淡淡一笑,也不拆穿,“哦,是这样啊。”心想将玩笑开哭了的场面可不咋么地。

  “苏大哥,我们还是回公司吧。”小萌原打算在徐菲这边呆两天,可刚跟阮强闹了这一出,也就没了那个心思。刺激别人同时也刺激到了自己。有句话叫什么来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小萌,反正现在还早,不用那么赶。我们就找个地方坐坐,吃点东西。顺便,听听你的故事。”

  “我哪儿有什么故事啊。”

  “就听你那个找人的故事……”

  “嗯,好吧。就先找个地方聊天吧。我知道有个地方不错。就在前面,边走边聊吧。”小萌想既然苏秦风之前在南苑小区已经知道找人的事,也就没必要再瞒着,否则显得自己不够坦诚。

  小区外并未走远的阮强,看着二人并肩前行的身影,滋味莫名。一路尾随,远远看见二人,走进了以前和小萌常去的一家茶室。不由暗自发笑。和新男朋友你侬我侬,也不至于到常和前男友去的地方吧。这说明她心里还是放不下自己。看来这事还是缓一缓,等找到原因,两人之间的问题才能迎刃而破。而要找到原因,目前也只能靠徐菲了。

  柔和的灯光下,小萌讲述着六爷的故事。一旁的苏秦风听得唏嘘不已。现在的年轻一代,恐怕已经无法理解父辈之间,曾经有过的那种始终如一近乎信仰的爱情。

  “那么,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是继续寻找石大旺老人的后人吗?”

  “目前线索几乎都断了。我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寻找。六爷怕是要失望了。”小萌心有戚戚。

  “老天不负有心人。再试试吧!不管怎么说,你都已经尽力了。也算对得起六爷,不必自责。”

  “嗯。我在QQ还有微博上发过信息,寻找以前在老码头生活的人。想通过这样找点线索,可没回音。我都快没辙了。”

  “有没有想过,若哪天真找到了石大旺老人的后人,玉佩的事该怎么说呢?”

  “如实相告吧。毕竟是祖传之物,能完壁归赵最好。实在不行就赎回来,尽力吧!……”小萌倒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即使玉佩还在,怕也成了人家的祖传之物。人家未必肯归还。现在考虑这个问题为时过早,到时候再说吧。

  “也只能这样了。”苏秦风点点头,“你到公司这段时间,工作能力没得说。好好干,公司不会亏待你的……我有个想法,你工作范围那一块,我打算再聘几个人,你负责把他们调教出来。以后公司业务还要大力拓展,太需要象你这样全能型的人才。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趁这几天假期好好休息吧。”

  “嗯,谢谢苏大哥。工作方面我会尽职尽责,放心吧。”

  想著小萌好不容易露面,徐菲找了个借口,提前下了班,想和小萌好好聊聊。谁料房间里空无一人,没见小萌踪影。这丫的,忽悠我是吧。一通电话拨了过去。

  “干嘛呢?说好的等我回来,你人呢,在哪儿?”

  “还知道问人啊。早跟你说别跟阮强说起我过来的事,可估计你立马就打电话告诉他了。时间也够准的,我刚进屋他就来了。你到底是谁的闺蜜啊?”

  “这事嘛……”徐菲有些讪讪的,“我觉得你俩应该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这样藏着掖着算啥呢?我还不是希望你们言归于好尽释前嫌……”

  “言归于好?你想得美。你这样一来,我和他彻底掰了。有些事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弄清楚的,需要时间,懂吗?”

  “我不懂你们那一套。简直就是互虐,相爱相杀,自找苦吃。哎,照你这么说,好像都是我的错咯?是我棒打鸳鸯咯?主要责任在我咯?”

  “别胡搅蛮缠。也没那么严重。你顶多也就负个间接责任吧。”

  “好了,不扯远了。到底咋回事?换了工作,和阮强也不联系。顺带还捎上我……快说!我没耐心啦……”

  “之所以辞职,是因为老是请假,引发众怒。没好意思再干下去,只有另找地方了。和阮强……你觉得我们会有结果吗?”

  “这个……难度确实不小。那你算是就这样了结了?”

  “不然还能怎样?”小萌幽幽的说。

  徐菲不再说什么,叹了口气,“有空过来玩……”

  二十六章 又有了玉佩线索

  一个多月过去了。这段时间,小萌将全副精力毫无保留的投入了工作。苏秦风也是说到做到,行动迅速,又招聘了几名新职员,交由小萌督导。小萌也不含糊,制定了一套甚为完备的工作计划,让几名新员工很快熟悉了工作流程,并逐渐走向娴熟。眼看着总算是没辜负苏秦风的一片期望。小萌不禁长舒一口气。

  这天工余闲暇,小萌躲在一处没人的角落独自发呆。那些以往和阮强相处的时光就会浮现在眼前。不管怎么说,阮强对自己还是不错的。嘘寒问暖,不输于任何一个称职的男闺蜜。如果说他有什么错,那就是错在他的条件太好了。与他之间,有缘无份,有运无命,这八个字大概就是最好的解释。自己一个从大山深处走出来的孩子,怎么能奢望太多。

  算了,不想这些,越想心情越是低落。目前挂心的也就是六爷那件事还没着落。想到这儿,小萌不禁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有条QQ信息。是网名叫“我从天上来”的一个网友发过来的。

  “萌小象,你发的那条微博好像有人跟帖。问怎么联系你?你都一直没有回复!”萌小象是小萌的网名。

  “啊?这阵太忙,我都没来得及上网看。我待会儿马上去回复。谢了!”小萌有些兴奋,看看时间,快到中午了。公司附近有家网吧,就去那里吧!和徐菲同住时买了台笔记本电脑,因为这边住的是公司宿舍,就没带过来。

  好久没泡网吧了,有种久别重逢的亲切感。对于网络,小萌并不像许多同龄人一样沉迷,但并不排斥。偶尔去听听歌,看看网文,或是查些自己必须的资料。QQ好友除了以前的同学们,就那么为数不多的几个。最初接触网络时,因为好奇,加过几个陌生人。小萌还记有个网名叫龙飞九天的。一上来就是合十礼,称呼小萌也是施主之类,谈吐尽是佛家之言。小萌一度认为对方肯定年过半百的老僧,后来偶尔从对方相册里发现,竟然是佛学院的一名十来岁的学生。想到自己每次毕恭毕敬地称对方为大师,不由大呼上当,秒删了那小破孩儿。网络就是这样,你永远不知道,电脑那头坐的是一个人,还是一只猫。也许是因为这次经历,小萌极少与陌生人聊天。

  打开电脑,小萌登录了QQ还有微博。在自己发的那条微博:为了打听一位故人的下落,现寻找曾在滨城老码头住过数年的老人。下面果然有人跟帖:“我家几代都曾生活在老码头,请问怎么联系?”这帖子是上次和苏秦风聊过之后又重发的一条。跟帖的日期是十天前。小萌赶紧回帖,加我QQ327367896。等了好久,没见回音。想必是对方不在线,只有静候消息了。小萌又浏览了一阵各方资讯,给通知自己的Q友“我从天上来”留了条信息:“我已经留言了,上班较忙,平时在线时帮我留意着,有消息通知我,谢了。”然后就下了线。

  两天后的一个傍晚,吃过晚饭的小萌在公司附近的一条林荫道上散步。手机轻微的提示音响。是一条QQ验证信息:“我是以前在老码头的住户。”小萌点了同意。加上了这个网名叫无影脚的QQ号码。不一会儿,对方就有了回应。

  “你好,请问你要找什么人?我家好几代人都老码头那边住。我可以帮你问问。”

  “谢谢,您真是个好心人!是这样的,我原本要找的人叫石大旺,他有个女儿叫石有莲,如果健在的话有六十多岁。可前段时间我才知道石大旺夫妇已经去世了,她的女儿也不幸落海亡故。当时他家还有个儿子,现在只能打听他儿子的下落了。”

  “原来是这样啊。这都要追溯到上几代去了,我得回家问问老爷子,有消息了就通知你。”

  “好的,真太谢谢您了!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不用谢,还不知道能不能帮上。”

  六爷交待的事似乎又燃起了一丝希望。小萌欣慰了不少。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手机QQ里没一点动静。小萌的心渐渐下沉。

  一个星期后,总算有了无影脚的QQ消息提示。

  “在吗?”

  “在的。怎样?有问到下落吗?”小萌有些迫不急待。

  “问是问到了。那户人家唯一的儿子后来就在滨城经商,至于具体在哪里,是做什么的这事要见面详谈。我是个生意人,忙着赚钱。得看什么时候有空才能出来。”

  “您的意思我懂,帮忙自然不能白帮。到时候酬劳不会少你的。”

  “我猜这个人的下落对你很重要。在商言商,不知道你出多少酬劳买这个消息?”

  “虽然我确实需要这个消息,但我也就是个打工仔,拿不出多少钱。五千够吗?我只能拿这么多了。”

  “五千也太少了,我最近手头紧,一万吧。你自己去找纯属大海捞针,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你看着办吧!”

  “这样吧,八千。我只能筹到这么多钱了。那消息对你来说也没什么用。不费吹灰之力,轻轻松松赚上这一笔钱,何乐而不为?”

  “这……好吧,那要现金。我也是急等钱用,否则没一万是不会卖这消息的。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约个时间,找个地点见面。

  “就明天吧。我请个假,在滨城广场边有个凉亭知道吧?就在那里见面怎样?”小萌觉得为了安全起见,找个人多的地方稳妥一点。

  “行。那明天见,到时QQ联系。”

  “嗯,好。不见不散。”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苏秦风,正跟一个客户通电话,忽然看见小萌兴冲冲的走了进来。

  “好,好,具体事宜咱们见面再细谈。那就先这样说定了。”苏秦风放下手机,“怎么了?小萌,有什么事吗?”

  “我明天想请半天假。找人的事有了线索,约好明天见面细说。”

  “哦?从哪个渠道知道的消息?”

  “是我发的微博消息,让Q友们转发后得到的消息。”

  “网络?见面细说?这靠谱吗?……”

  “不靠谱也要试一试啊,万一是真的呢。”

  “那这样,我陪你去。相对安全些……”

  “好!谢谢苏大哥。”

  “别老这么客气,见外了!”

  “道谢是最起码的礼数嘛!”

  “唉!说不过你!……”苏秦风摇了摇头,脸上一副无奈的表情。

  小萌和苏秦风在滨城广场的凉亭中,等了近两个钟头。原本早上在QQ上和无影脚说好的十点钟见面。现在都快12点了,除了两个跳广场舞的大妈来歇了一会儿走后,凉亭里再没见其他人出现。QQ也是悄然无声。小萌火冒三丈却又无处发泄,低头闷闷不乐。

  “回去吧。说不定那人有事耽误来不了。”瞅着小萌气呼呼的样子,苏秦风本想说网络上的人靠不住,却又担心小萌面上难堪,便好言安慰。被放了鸽子的小萌对无影脚的爽约也是无计可施,只好坐上苏秦风的车回了公司。

  用过午饭,小萌照例小睡片刻,好养足精神下午继续上班。睡眼朦胧中感觉手机轻响了一声,小萌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是无影脚的QQ信息:“万分抱歉,临出门时生意上出了些问题,脱不开身。到现在还在解决中。咱们过几天再见面吧。”

  “可是,我凭什么再相信你。是你失约在先。”小萌怒气未消。

  “相信我,这次确实是意外。”

  “那么,就再信你一次。”小萌稍稍语气缓和,“若是再放鸽子就不用见面了。我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玩躲猫猫游戏。”

  “但我有个请求,下次还是单独见面,毕竟我们互相不知底细。万一你不承认酬劳的事,再邀个帮手。我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就单独见面吧。可不许耍花招哦。”小萌总算是明白了无影脚不现身的原因。到时候就让苏秦风远远看着便是。

  “那就过几天见面,等我解决好生意场上的事再通知你。”

  “好吧,等你消息。”

  阮强听从了徐菲的建议,让双方先冷静一段时间。这样彼此可以看清楚,对方在自己心里到底占有多重的份量。到时候再找个机会见面,那时有些问题或是误会也就不算什么事了。虽然徐菲说这些时,心里想的是时间久了你丫的就得忘了这事吧。但阮强听着似乎在理,也就安下心来忙乎自己的摄影作品了。那丫头明明是在乎自己的,只是从未真正审视过她自己的内心。给她一段时间吧。

  清早起来就对着电脑修图,眼睛有些不适。阮强站起来走到阳台上,眺望着蓝天,还有远处的风景,身体做着舒展动作。客厅里传来手机铃响。是吴涛打过来的。

  “强仔,又在修图么?”

  “是啊,你小子又在何处逍遥?”

  “在家里,陪老妈看电视。我突然想起个事,前几天,我在广场看见你那个小萌了。不过她身边的男人可不是你哦。什么情况?”

  “怎么什么情况?她不可能整天围着我转的。可能是她同事或是上司……。”

  “也许吧。我看见他们好象在凉亭等什么人,等了好久。可没等到什么人。你那小萌好象很生气,后来两人就离开了。”

  “这样啊!估计是等客户吧。我待会儿问问她。”阮强轻描淡写。

  等人?很生气?这丫头在干嘛呢?过去了这么长时间,是时候该见上一面了。阮强拨通了徐菲的电话。

  “徐菲,我想见小萌一面,把她现在的电话号码还有工作地址发给我。”

  “地址?我没有啊。”徐菲心想,这么久了,你丫的还贼心不死。打死我也不说,看你能咋样。

  “徐菲,要跟我作对么。还想在滨城混吗?”

  “不是啊,我这儿真没有她具体地址。不过,等我想想,她好像说过在一家物流公司。叫鸿运什么来着。电话我发你手机上。”听着阮强带有明显威胁意味的话调,徐菲乖乖缴械投降。等阮强挂了电话,徐菲赶紧给小萌打电话,接通后却是对方已关机的提示。徐菲微微一笑,大大方方将小萌的号码发给了阮强。

  阮强到了鸿运物流公司门口的传达室,跟门卫说要找向小萌。门卫看了打卡记录显示她今天没有上班,让阮强自己打电话联系。阮强无语,来的路上已经打过呈关机状态。焦急中忽然看见从传达室外路过一人,正是上次和小萌在一起的年青男子。阮强急忙赶上前。

  “你好,请问您知道向小萌住在哪里吗?我是他的一个朋友,找他有点事。可我打她电话关机了,联系不上。”

  “关机?她平时从不关机的啊!我试试看。”苏秦风尝试着用自己的手机拔打,果真如此。“那我们去她的宿舍看看吧。”

  小萌住的员工宿舍里还有一个女孩。正在整理床铺。“小唐,向小萌在吗?”苏秦风走过去问。

  “你好,苏总。她不在。吃早饭时听她说,要去滨城大市场旁边一家叫鑫怡的茶楼见个朋友。还说万一苏总问起就这样答复你。”

  “她走多久了?”

  “大概半个小时的样子。”

  “好,知道了。谢谢你!小唐。”苏秦风转身对阮强说,“我们过去找她吧,十来分钟就到了。”

  “好,坐我的车过去。”

  坐在阮强车里,苏素风对阮强说起上次小萌为找人见网友的事。一路见阮强面色焦虑,苏秦风料到二人关系非浅,便说出自己心中的疑虑,担心和小萌见面的人并非善类。阮强顿觉有种不祥的预感。到了鑫怡茶楼,阮强直奔服务台,苏秦风紧随其后。

  “你好,我有个朋友刚说要来这里。”苏秦风打开手机里小萌的照片给服务小姐,“麻烦帮我看一下,她来过了吗?”

  “哦,这位美女,我有印象。刚离开一阵,和先来这儿的一男一女离开的。不过我记得她走的时候好像有些身体不适,是另外一个女人扶着她走出去的。”

  “往哪个方向走的,是坐车离开的吗?麻烦把你这儿的监控录像调出来看一下。她是我女朋友,我担心她遇到坏人。”

  “怎么回事?这位客人遇到什么问题了吗?”一位中年男士走了过来。

  “刘经理,这位客人想看监控录像。”服务小姐把事情原委告知茶楼经理。

  “我可以让你看监控录像,但要请你把身份证给我登记一下。”

  “好的,我配合。麻烦快一点。”阮强从钱包中取出自己的身份证件。

  服务小姐迅速调出监控录像。画面显示,小萌被一个女子扶着走出茶楼,后面紧跟着一个中年男子。上了茶楼旁停车区的一辆银灰色商务车。

  小姐,麻烦把商务车画面放大。谢谢。一旁的阮强和苏秦风清晰的看清车牌号是粤A65983。

  “走,赶快上车,兴许能追上。这市场周围人流量大,车辆限速,估计他们跑不了那么快。”苏秦风提醒阮强。两人急速上车。市场出口外是条主干道,沿着这条道行驶了一段路,没发现银灰色商务车的身影。前面不远就快到分叉路口了,情急之下,阮强额头不由渗出了大滴汗珠。

  “分叉路我下车,拦辆计程车分两路追。你电话多少?我拔一下。等会儿谁发现就通知对方。”苏秦风马上作出决定。阮强点点头。

  就在这时,苏秦风瞥见左前方一辆中型货车旁,似有银灰色车辆闪了一下,转眼又被货车挡住视线。

  “慢点,看看左前方货车那边。”苏秦风示意阮强。阮强放慢车速。苏秦风睁大眼睛细看,真的是辆银灰色商务车,车牌号闽A65983。“就是这辆车!”苏秦风面露惊喜,嘱咐阮强千万别跟丢。一路紧随其后,只见那辆商务车在分叉口往右边车道行驶十几分钟后,拐进一栋废旧仓库模样的建筑楼内。

  “我们不清楚虚实,这样跟进去怕不妥吧?万一对方人多咋办?是不是从长计议?”苏秦风说出自己的担忧。

  “怎么计议?等警察来?这个时间内,万一小萌遭遇不测怎么办?这样吧,车钥匙给你,我先进去看看。如果半小时没出来,你就马上报警。给你个号码,是我哥们。要是警察来的慢就打他电话。”阮强交待完就下了车,进入那栋楼内。苏秦风想了想,远远跟在阮强后面。

  楼里空荡荡的,安静的让人发怵。阮强警觉的察着四周,眼晴搜寻着商务车的踪影。绕过几根硕大的水泥柱,那辆商务车赫然停在正前方。阮强正要上前查看,只听身后传来几声嘿嘿冷笑。急忙转身,两个腰粗膀圆的男人慢慢围了过来。

  “小子!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来找个朋友。”

  “找朋友?这鬼影都瞧不见的地方会有你朋友?骗鬼去吧!说实话,否则,有人来无命还!”躲在不远角落里的苏秦风,瞧见这阵势不妙,赶紧撤回原地,先将阮强留下的电话号码拔通。“喂,谁啊?!”电活那头的吴涛正在健身房内跑步机上挥汗如雨。

  “你好,你哥们有难,赶快过来救他!……你哥们是谁?哎呀,这,我忘了问他名字了。”那头的吴涛以为是个恶作剧,“你个神经病!”正欲挂断。苏秦风急了,“他说是向小萌的朋友!”

  “在哪里!我马上过来!”吴涛连声说道。听对方说马上过来,苏秦风报上所在位置,又继续拔通报警电话。

  第二十七章 有惊也有险

  此时的小萌,正在商务车内。只是已被反绑双手嘴上贴着胶布,身旁紧靠着一个女子。先在茶楼见面的中年男子,在驾照座上和身后一名戴墨镜的男子商议着什么。透过车窗的茶色玻璃,小萌看见了外面的阮强。身体不由挣扎起来,女子在旁厉声斥责,“老实点。”

  吃早饭的时候,小萌收到了无影脚的QQ信息:“九点半到滨城大市场旁的鑫怡茶楼见面。时间紧,我十点钟还要谈笔生意。记住,单独见面。”

  小萌看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原本想让苏秦风远远跟着,现在看来已经来不及了。况且苏秦风肯定会极力反对单独见面。于是跟宿舍同住的小唐说了自己去见朋友的事。苏秦风问起再解释也不迟。一直挂心的事终于快见分晓了。小萌打开行李箱,取出阿莲送给六爷的莲花玉坠,戴在自己脖子上。在心里祈求此事顺遂平安。然后去了约定的茶楼。茶楼大堂内的红木沙发上坐着一个女子。见小萌进来忙迎了过来。

  “你好,靓妹。请问你是萌小象吗?”

  “是的,你是?……”

  “是我老公让我在这儿等你的。在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去里面包厢吧。”小萌跟女子进了包厢,早有一位中年男子等候在那里。

  “小姐,请坐!”

  “不是说单独见面吗?怎么你还带个人呢……”

  “这是我内人,早上非要跟我过来。女人嘛,心眼多。还请你见谅!”

  “算了,说正题吧!我要找的人在滨城哪个地方?”

  “钱带来了吗?见钱说话!”

  “带来了!”小萌拍拍随身带的小包。

  “这事说来话长。来,喝口茶,听我细说。”中年男子将冲好的功夫茶给小萌递了一盅。小萌一路过来也是口干舌燥,随手接过,一饮而尽。

  “其实啊,那家仅剩的儿子,就在滨城做起了生意,而且生意做的很大……娶妻生子,然后……”小萌忽然觉得头有些昏昏沉沉的,意识变得模糊。只听耳边似有人说:“怎么回事,扶起来走走吧。”小萌下意识随着扶她的人站了起来,走了出去。后来的事就记不起来了。等清醒过来,已是商务车内这种境地。小萌深悔一时大意,自己倒霉不说,还连累外面的阮强身陷险境。商务车外面的阮强,听那壮汉放狠话,面色不改,呵呵笑了。

  “这位大哥,你这话就有意思了。大路朝天,你能来的地方,我为什么就不能来?难道,这里又什么见不得光的地方?”

  “这里是我们存放货物的地方,我们当然能来。你鬼鬼祟祟的摸进来,难道不值得怀疑吗?”

  “大哥,我对你的货物不感兴趣。是我有个朋友被人带走了。当时有人看见她上了这辆车。”阮强指指前面那辆商务车。

  “小子,你有没有搞错,这是我大嫂的车……”

  “有没有搞错?看看不就行了。”阮强往商务车走过去。

  “你小子找死!”那壮汉冲上来,迎面一记勾拳。阮强侧身闪过,顺势抓住壮汉胳膊来了一个过肩摔。壮汉被重重摔在地上。透过车窗玻璃的反射光,阮强瞥见另外一人,正举着粗棒往自己后脑砸来。旋即身形一矮,躲过这一棒。回身一记鞭腿,踢在对方腰上。那家伙踉跄倒地。阮强快速绕到商务车右侧,一把拉开车门,却不料从车内飞出一脚,正中腹部,立时后退几步才站稳。车门被迅即关上并开动。

  阮强以为对方要逃走,正打算设法阻拦。哪知车辆急速调头,竟往自己撞来。阮强忙往水泥柱后闪避。开车人车技甚好,紧追不舍。那车在大楼内倒退,急转,全速猛进,一心想置阮强于死地。因平时不懈运动锻炼,阮强左躲右闪未见疲态。对方一时拿他无法。

  车辆忽然停在,推下一人倒在地上。是被反绑双手的小萌,挣扎着试图站起。那车往前开了几米,一个急转弯,径直往小萌开去。看着全速开过来的商务车,小萌绝望的闭上眼睛。只听呯的一声重响,小萌只觉被一股大力推开好几步远,摔倒在地。睁开眼,阮强倒在几米远的地方,一动不动。那一瞬间,小萌的心仿佛跌入了无边无际的深渊。

  墨镜男子跳下车,将小萌拽入车中,并招呼蹲在地方呲牙咧嘴的两名壮汉上车,“开车,赶快离开这里。”

  然而迟了,一辆越野车一个急刹车擦过几人身旁,猛的停下。车上跳下两人,冲上来就和几人撕打起来。正混乱不堪时,几辆警车也赶到了,迅速控制住现场。

  阮强醒来时,已躺在医院里。右边胳膊缠着绷带左腿打着石膏,头顶挂着儿几个输液瓶。病床边坐着小萌,还有吴涛和叶叔。

  “你小子总算醒了。算你命大,没伤及要害部位。换了别人被那样一撞,早没命了。”见阮强睁开眼,吴涛舒了口气,“医生说并无大碍,休养一段就可以活蹦乱跳了。”

  “叶叔。”阮强声音微弱。

  “别说话,安心静养。我明白你要说什么,犯罪嫌疑人都落网了。等你身体好些了让吴涛讲给你听。”阮强点点头。眼睛转向小萌。

  “我先走了,还有一大堆事要去处理。吴涛,别杵在这儿,开车送我去局里。”叶叔起身往门口走去,吴涛转身对阮强挤了挤眼,“马上就回来。”

  病房只剩下两人。小萌握着阮强的手,眼泪哗哗的就下来了。

  “看你,我这不是没事嘛!别哭了。”阮强安慰小萌。

  “都怪我,把你害成这样子……”

  “没事,养段时间就好了。到时候你再陪我去看海,好吗?”

  “嗯,行。我陪你去。不过你现在得好好休息,这样才能早点去。”

  “那好,都听你的……”

  休养了两天,阮强才从吴涛和小萌断断续续的进述中,才弄清楚当时自己被撞之后发生的事。那天苏秦风和吴涛驱车赶到时,正看见阮强冲上去推开小萌,自己却被撞飞的场面。对方假意要撞小萌其实是为撞阮强,所以当时是减缓了车速的。之后赶到的警察搜查了那栋建筑楼,救出了几十名被困的年轻女子。这栋建筑楼是一个犯罪团伙的藏匿地点。这个犯罪团伙,专门拐卖诱骗年轻女子,然后将其转卖到全国各地一些地下色情场所而从中牟利。

  那个中年男子,是犯罪团伙内的一个小头目。偶尔看见小萌发的微博消息,原本一时兴起只想骗点钱花。在去和小萌头一次见面时躲在一旁发现,和自己见面两人中竟有一姿色出众的女子。从小萌的QQ号及动态中推测,要找人的定是这女子。于是改变了主意,约小萌第二次见面药倒小萌,只是没料到被阮强跟踪到藏匿地点,遂起杀心。幸好,吴涛和苏秦风及时赶到。

  “小萌,你那个朋友呢?这次他也帮了大忙,我还没谢谢他呢。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阮强突然想到了苏秦风。

  “他叫苏秦风。回公司了,让我安心照顾你。”小萌低头削着一只苹果。床头柜上,阮强的手机响了。小萌递给阮强。

  “强仔,在哪里?中午咱俩一起吃个饭,我找了个好地方,包你满意。”石帆温厚的声音传了过来。

  “吃什么饭啊,我在医院躺着呢!”

  “什么!怎么啦?在哪家医院?”

  “市中心医院。别急,都没事了,我正休息呢。”

  第二十八章 莲花形玉坠

  石帆将车开得飞快。几分钟后就到了市中心医院,直奔医院咨询台。

  “你好,麻烦帮我查一下,一位叫阮强的先生住在几号病房?”

  “稍等。我帮你查一下。”护士小姐有礼貌的答复着石帆。“你好,查到了。在外科的三号特护病房。”

  “帆仔,你怎么在这儿。”石帆闻声回头。“妈,阿婆,你们也在这儿……”

  “是啊,阿婆感觉有些不舒服,我陪着过来检查一下身体。你呢,是来看望谁吗?”

  “是强仔,刚听他说在这儿住院。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

  “那咱们赶快过去看看。”石帆阿婆一听就急了。

  石帆推开病房门时,小萌正一勺一勺给阮强喂着稀粥。见有人进来,小萌放下碗,拿纸巾给阮强擦了擦嘴角。

  “强仔,你这是出什么事了?怎么成了这副模样?”石帆阿婆一进门,就着急的问。

  “阿婆,不用着急。不小心被车撞了。就是一点皮外伤,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这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听你跟我说起。还拿我当你哥吗?”石帆责怪起阮强来。

  “两天前的事。没来得及说,再说也怕你们太过担心……”

  “石总,阿婆,你们不用担心。医生说了,休养一段时间就没事啦。”小萌边安慰着病房内几人,一边弯下腰帮阮强掖着被角。

  “强仔,这位姑娘是?”石帆阿婆笑着问阮强,不经意中,看见小萌低头弯腰时露出的莲花形玉坠,神情忽然呆滞起来。

  “这位是向小萌,我的女朋友。”说这话时,阮强脸色有些发红。

  “看,强仔还不好意思了。”石帆母亲在旁打趣。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是该交女朋友了。”石帆阿婆说着,又吩咐石帆去找医生打听真实病况。

  “姑娘,你叫小萌?这名字好听。听口音不是本地人,你老家是在哪里?”

  “阿婆,我是湖南人。现在滨城的一家物流公司上班。”

  “哦,湖南。湖南是个好地方。”石帆阿婆仔细看着小萌。“强仔,出院了记得带小萌来家玩。”

  “阿婆,肯定的啦……阿婆,别老盯着人家看,人家会不好意思的……”

  “瞧瞧强仔,现在就知道护着人家了。”石帆母亲在旁忍不住笑了。

  这时石帆推门进来,“阿婆,医生说了没什么大碍。休养一段即可。”

  “那好,我们也不打扰了。小萌,好好照顾强仔。明天我熬点鸡汤让阿帆送过来。”石帆阿婆站起身。“强仔,出院时让阿帆来接你。”

  “好的,谢谢阿婆。帆哥,阿婶,慢走。”

  徐菲在咖啡馆的吧台一角,核实着最近的帐目。正焦头烂额时,一个温和的男声,把她从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中拉了出来。

  “徐经理,很忙吗?……”抬头一看,是石总。

  “你好,石总。好久没见您光顾这里了。我得给你好好介绍一下最近的咖啡新品。”

  “好啊,顺便有点事想问你……”

  “行,您先入坐。”我立马就过来。徐菲收起面前的帐本,在心里揣摩着石总的来意。

  石帆找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品尝着服务小姐送过来的咖啡。昨天刚出医院,石帆就弄涛了阮强受伤住院的真正原因。考试再三给阮强的父亲打了越洋电话,小心翼翼的说了阮强住院的事。没敢说导致车祸的真正原因,只说不小心遭遇车祸,问题不大,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阮强父亲一听遇上车祸就不免焦急,说就这两天回国一趟。真不知到时候知道来龙去脉后会是什么状况。石帆不由替阮强担心起来。没想到晚饭后,阿婆又把他叫进自己的房间。

  “帆仔,说实话,强仔和那个小萌的事你知道吗?”

  “阿婆,那个小萌以前是我公司的员工。后来辞职了。他和强仔的事我不太清楚……”

  “在你公司做过事?那为什么辞职啦?……”

  “这个我真不知道,可能人家有更好的去处吧。”

  “不说这事了。阿婆有件事想让你帮帮我。”

  “什么事啊?阿婆。有什么话就直说呗……”

  “年轻的时候,阿婆有一枚佩戴了二十年的莲花玉坠……后来丢失了。今天在医院,无意中看见小萌脖子上戴的那枚玉坠,跟我那块一模一样,连挂绳都很像。阿婆想让你帮忙把那枚玉坠拿来,让我看一看是不是我丢失的那一枚。”

  “阿婆,一枚玉坠而已……丢了就丢了。你想要哪样的玉坠,无论多贵,我都可以帮你买来。”

  “那不一样。那枚玉坠是我出生时,父母帮我在妈祖庙求来的……”

  “这……好吧。”我想想办法。

  “徐经理,阮强的事情你知道了吗?”见徐菲在对面坐下,石帆品了一口咖啡问道。

  “知道了。为救小萌进了医院。这几天小萌白天要照顾阮强,晚上就住在我那边。”

  “徐经理,有件事,我想请你行个方便……”

  “没问题,只要我能帮上忙。只管吩咐。”

  “是这样,小萌脖子上戴的那个莲花玉坠你知道吧,我想借用一下。原因不便告知,当然也不能让小萌知道。第二天就让你还回去。”

  “这个,恐怕有些难办。”徐菲一听是这事,真后悔自己不该答应的那么快。自打小萌为照顾阮强又住回来这几天,那玉坠挂饰就没见她取下来,洗澡睡觉都戴着。难不成让自己去抢过来么?

  “想想办法嘛,有什么事能难倒聪明睿智的徐经理呢!上次我去香港,在你老板面前,我可是讲了你不少好话哦。这你是知道的……”

  “好吧,我想想办法……”

  阮强恢复的很快。胳膊上的的绷带已经拆除。腿上的绷带医生说过一个星期后再拆。每天小萌都会煲汤或是做些好吃的送过来,然后陪着说说话。

  “小萌,你脖子上的玉坠呢?戴着挺好看的。今儿怎没见你截?……”

  “昨天晚上徐菲说玉坠她很喜欢,要拿去玉器店,让给仿着再做一个戴上。这样才象好闺蜜。晚上就会拿回来的。”

  “哦,原来是这样。”阮强说着,看见有人推门进来,“爸!妈!你们怎么过来了?”小萌回头看向来人。是一位面孔严肃的中年男人和一位温柔娴静的美丽女子。听阮强叫着爸妈,心想这保养的真心不错。

  “你都进医院了,还能不过来么。让妈看看,都伤到哪儿了?”

  “妈,都好的差不多了。别大惊小怪的……”

  “你说你都这么大了,还能不能让人省点心?”阮强父亲出声了。

  “孩子都这样了,你就少说两句吧。这旁边还有人呢……”

  “爸,妈,这是向小萌,我女朋友。”阮强想起得介绍一下。“小萌,这是我爸妈。”

  “伯父,伯母,你们好!”小萌礼貌的打招呼。

  “你好。”阮强母亲微笑着,上下打量着小萌。阮强父亲则点点头。

  “阮强,好久没和父母见面了,得多陪他们聊聊。我还有点事要办,就先走了……伯父伯母,再见。”小萌出了病房。

  走在病房外的走廊上,小萌脚步迟缓。她想起石总曾说过阮强的父亲在儿女婚姻上极看重家世,自己待在这里怕是不受待见。他父母在的这段时间,自己还是不要出现在这里了,以免造成不愉快。但就这样走了似乎不合适,毕竟阮强是为救自己而受伤住院。怎么也得给阮强交待一声。如此想又走回病房门口。只听病房内,传来一阵严厉的斥责声。

  “你叫我说你什么才好,居然称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野丫头为女朋友……”是阮强父亲的声音。

  “你以为你受伤住院的真实原因我不知道吗?还想瞒着我。告诉你,我刚下飞机就知道了……为了这个野丫头,你还真连命都不要了。居然跟商务车硬碰硬,你以为你是钢铁侠,九命猫啊!……”

  “算了,少说两句吧。”阮强母亲在旁劝解。却让当父亲的更生气。“还少说两句,就是你老宠着他。才被你惯坏成这个样子的……”

  “别的就不说了。你最好跟她趁早了断,这段时间我不想看见她……”

  “爸!你能不能站在我的立场,替我考虑一下!尊重一下我的选择?……”阮强开始反击了。

  “不能!咱阮家偌大的产业要有人继承发展……你对生意不感兴趣也就算了,我也没指望你。但是,你未来的妻子必须有撑起这份家业的能力!懂吗?你也替我设身处地的考虑一下!我能让这份家业败在你手上吗?!……”

  “爸!你就知道赚钱!钱能买来一切吗?……”

  小萌默默的从病房门外离开了。在医院走廊上遇见了吴涛。

  “小萌,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吴涛,麻烦你跟阮强说一声,我们公司有事需要我马上回去。我过段时间再来看他!……”

  “好,我一定转告!……”

  第二十九章 什么?东阳不在了

  小萌一路昏昏沉沉的回到了和徐菲的住处。她觉得累极了。和衣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小萌,小萌!睡觉怎么不脱衣服啊?”是徐菲的声音。

  “你回来啦?现在什么时候了?就下班了吗?”小萌翻了一个身,眼睛没睁开。

  “还什么时候,都晚上了!你有多久没休息好了啊?睡得死猪一样!快起来!梳洗一下,吃点饭。”

  听见说吃饭,小萌觉得肚子还真有点饿。洗了把脸,坐到饭桌前。桌上放着那枚莲花玉坠。

  “怎么,玉坠仿做好了么?……”

  “没有,玉器店家说这种玉坠做工太精细,很难仿作,就只有算了……你收起来吧。”

  小萌将玉坠挂回脖子上。衣服口袋里手机响了,小萌一看,是老爸电话。

  “爸!怎么有空打电话过来?……”

  “这么久了,也没见你给家里打个电话,如果在外面过的不好,就回家吧……”

  “我很好……这段时间工作太忙,就没顾得上打电话。你和妈身体都还好吧?”小萌想起最近发生的事,没敢在电话里提起。

  “我们都还好。这次打电话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情,向东不在了……”

  “什么?!东阳不在了?出了什么事?!”小萌惊的站了起来。

  “这些天老是下雨,咱们寨子好几个地方出现了山体滑坡还有泥石流。昨天向东带着村干部转移受灾群众时,不小心发生了意外……”

  “啊?!这,怎么就发生这样的事了呢……”

  “唉……后天是大葬。你们从小一起长大,还是回来送他一程吧。”

  “嗯,我马上请假!明天赶回来!……”

  “苏大哥,我明天要回老家一趟。家里有点急事,向你告个假。”小萌立即拔通苏秦风的电话。

  “那你朋友医院那边情况怎样?……”

  “那个朋友的父母过来了……”

  “那就好……回去了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就打电话给我……”

  紧赶慢赶,小萌在第二天的下午五点左右,赶回了溪州县城,转车直奔司城家中。车窗外闪过的,是熟悉而亲切的景物。路边,有农户人家裸露的墙体上写着“卖猪儿”;有瘦小的老人在沿途堵车处举个小旗指挥来往车辆,却不知道扣错了衣服扭扣;有挂着鼻涕光屁股的小孩在田地滚爬掐架。以往看到这些,小萌会不由自主的发笑。如今目睹,只觉眼眶濡湿,鼻腔发酸。

  小萌还记得上次回家,在铁蛋家准备徐菲阮强过来后的住处时,自己曾问过彭东阳,为什么要留在家乡,而不去外面的世界闯一闯。彭东阳说因为自己的父亲,也就是老村长。

  父亲在东阳眼里,自小就是大山一样的存在。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向东都有意无意地模仿和崇拜。而这种崇拜,并不因为父亲是个村长。东阳知道,这世界上的官多了去了,村长这职位,在大多数人眼里,也许根本不能称其为官。古时候的县官称为七品芝麻官,这村长比县长不知小到哪里去了。比芝麻还小好几级的,充其量算颗油菜籽。

  为父亲所折服,是从寨子里乡亲们眼里看到的敬重,话语里听到的口碑,这敬重和口碑,并不是凭空得来的。而是几十年的兢兢业业心底无私,以及为人公正换来的。

  读大三那年的寒假。东阳到家时已是腊月中。只看见母亲和妹子二丫,在家里推豆腐和打年粑粑。没看见父亲。

  “妈,爸呢?”

  “一准在村委会,你去看看吧。顺便减他回家吃饭。”

  村委会的门开着。最外间较大的会议室收拾的干干净净。里面的小会议室,门虚掩着。向东推开门,瞅见父亲抽着一枝烟,对着墙上的村务公开栏独自发呆。

  “爸,还忙着呢?”

  “东阳,你回来了。刚到家吗?……”

  “是啊。妈说你肯定在这儿,让我过来看看。”

  “早忙完了,一个人在这儿坐着想些事情……”

  “爸,想什么呢?跟我说下。”东阳在父亲对面坐下。

  “想的尽是些往事,可能是我老了。想起前些年一到腊月,寨子里该有多热闹。早就凑在一起舞狮玩龙灯,跳摆手舞了。现在呢,冷冷清清,龙灯让一群妇女们举着,耍的有气无力。唉,青壮年都出门打工了,赚了钱就去城里买房。慢慢的,即使哪天回来也不会回这里了。你说,再过些年,这寨子还会存在吗?……”

  “爸,这是大势所趋。我们无能为力……”

  “应该有办法的……可是,我老了,力不从心了。”父亲掉转头。东阳分明看见,有一滴泪从父亲眼角滑落在地上。

  大学毕业后,东阳就回村接替了父亲的位置,成了一名大学生村官。

  小萌明白,东阳心里是希望自己回去的。如果当初跟他说,完成六爷的交待的事情就回去,或许他走的时候就不会有遗憾。想到这里,小萌愈发难受。

  到家时天已经黑了。小萌她妈也是刚到家。东阳出了这事,小萌妈妈还有寨子上的人,都自发涌过去帮忙料理后事。小萌爸爸帮着做法事,估计后半夜才能回来。

  次日天还没亮,小萌就和爸妈去了老村长家。帮忙的乡亲们也陆续赶到。厨房一众人等生火造饭。小萌爸爸,也就是春生梯玛,带着一众道士搭台做法事超度亡灵。

  八点多,乡里来了人在堂屋前的坪坝上布置搭建了简易的追悼会场。到中午时,县长书记还有州里派了代表来参加追悼会。会场周围是四里八乡闻讯后赶过来悼念的群众。黑压压一片。追悼会结束后,县长书记等领导和老村长一一握手作别,神情凝重。从追悼会主持人的悼词中,小萌得知东阳当时是为了救一个孩子,孩子得救了。东阳却不幸被突至的泥石流所掩埋。

  傍晚,人们渐渐散去,只留了些寨子上的人及亲朋好友。大葬夜,亲朋好友或最亲近的人才会通宵守护着亡灵,不眠不休。这一夜,也是和逝者在今生最后的相守。

  小萌不敢也不忍去看老村长独坐一隅的情景。东阳妈受不起这沉重的打击,已病倒在床。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痛,任谁都知道难以承受。不去打扰,或许才是最好的安慰方式。

  夜半,铁蛋二丫和小萌等一些人围坐在厢房火炕边烤火守夜。这时小萌才从二丫口中得知,寨子上在外打工的年轻人几乎都赶回来了。东阳以前曾动员过他们回乡创业,并提供项目和银行低息贷款及政策扶持。试图让他们走出一条新路子。可创业这条路也不是那么好走的。多数人为保险起见,还是决定继续打工。虽说没有采纳东阳的建议,但这动员建议让人觉得暖心。至少,家乡还有人惦记自己在外奔波的艰辛,还有人在为自己谋划。如今,寨子上这个热心的年轻当家人走了。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千里迢迢赶回来相送一程。

  听了二丫说的这些,小萌在心里对自己的未来又重新做出决定。

  第三十章 阿婆心中的芥蒂

  阮强很快就到了出院的日子。父母看他痊愈的不错,又因生意上的事丢不开,两天前就离开出国了。来接他出院的是石帆。

  “强仔,向小萌这段时间没来医院吗?……”

  “她上班挺忙的来不了……再说我爸非常反对我们在一起,为了避免大家见面尴尬,这段时间也就没联系。

  “能跟我说说,她是为了什么事才遇险的吗?……”

  “是为了帮他老家的爷爷寻找一位故人。在网上发布寻人消息,结果不小心被人盯上了。”

  “她要找什么人?知道姓名住址吗?”

  “是四十多年前,住在老码头一个姓石的人家。年代久了,寻找起来有难度。所以一直在找。”

  “要找的人名字你还记得吗?……”

  “记得要找的人名字叫石什么莲,她父亲叫石大旺。”

  “前些天我阿婆让我做了一件奇怪的事。说是向小萌脖子上戴的那枚玉坠,像是她以前丢失的那枚,想证实一下。我就找了徐菲,设法拿过来让阿婆看了。”

  “哦?有这事儿?结果呢?”

  “她看了说不是,认错了。但是表情不对,肯定有问题。我后来又仔细看了那玉坠,玉坠背面刻着一个极小的‘莲’字,不细心看是发现不了的。”

  “对啊,你们家也姓石,会不会就是阿婆?……”

  “哪会这么巧?……我问下我妈。”石帆拔通话,“妈,我想问一下祖父的名讳……原因后面再告诉你。石大旺?知道了……阿婆的呢?石有莲。好,记下了……我接到强仔了,一会儿就到。”

  “看来八九不离十了。到了我家后,你找个机会,去求阿婆告诉你实情……”

  几分钟后,到了石帆家。石帆母亲和阿婆在家忙的不亦乐乎,准备了一大桌子饭菜。见二人进门,几人围席就坐。

  “强仔,多吃点菜。得将身体补回来。”席间阿婆不停的替阮强夹菜。

  “阿婆,你就偏心强仔。”石帆看不过去了。

  “帆仔,妈给你夹菜。都多大了,就别争风吃醋了。”石帆母亲忍俊不禁。

  “还是我妈对我好。”石帆自言自语。阿婆和阮强都笑了。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

  饭后,石帆母亲回房间休息。阿婆在门外种的各类花草间转悠。阮强和石帆在客厅聊了一阵。石帆冲阿婆的方向对阮强使了个眼色。阮强去到阿婆身边。

  “阿婆,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说……”

  “好啊,那去书房说吧。”阮强跟阿婆走到二楼的书房。“坐吧,想说什么事?”

  “阿婆,其实我这次受伤住院是因为小萌。小萌为了帮她老家的六爷爷寻找一位故人。在网络发布了消息,不小心被坏人盯上……我受伤也是为了救她。”

  “原来是因为这样?!我还以为是单纯的车祸。”阿婆感到惊讶。

  “小萌也是找人心切,才误入险境。她为了帮六爷爷完成心愿,已经很辛苦的找了很久了……”

  “哦,这孩子倒真不错,孝心好。”

  “他家六爷爷要找的这个人叫石有莲,跟阿婆您同名同姓。40多年前,在老码头那边摆过凉茶摊。”阮强看见阿婆的嘴唇有些发白。“阿婆,帆哥已经跟我说了,你以前丢失过一枚玉坠。跟小萌脖子上戴的那条很象。阿婆,玉坠是那位故人送给六爷爷的信物……”

  “强仔,你的意思,阿婆就是那位故人……”

  “是的,再明白不过了。帆哥问过阿婶了,石有莲的父亲石大旺,就是帆哥的祖父……”

  “你们既然已经都弄清楚了,还来问我做什么?不错,我就是。可我不想再见那个人,当初就是他失约失信,才害的我落海遇险,差点命丧黄泉……”

  “阿婆,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小萌不是这样说的……六爷爷当年是因为家中母亲去世才耽误了行程,回到老码头时你们全家都已经搬走了……阿婆,六爷爷终身未娶,就是因为心里放不下你。如今他已是风烛残年,最后的愿望就是想知道你的下落……”

  “强仔,别说了。我很累……”

  “阿婆,我父亲极力反对我和小萌在一起。可我不想和她分开。我知道,父亲当年深受您的大恩。没有您当初相帮,他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如果您出面撮合我和小萌的事,他绝不会驳您的面子……”

  “强仔,这是两回事。你和小萌如果真心相爱,我会帮你说情的。可他爷爷这事,我不能原谅……我把佩戴了20年的玉坠赠送给他,他竟然拿了在地摊上买的东西给我,还说是祖传之物。太气人了!别再说这事儿了,我的血压会升高。”

  “啊?这里面一定有出入!阿婆,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去弄清楚好吗?……”

  “随你吧,我也不想再提这些陈年旧事了……你刚出院,也去休息一会儿吧。”

  “好的,阿婆。”

  第三十一章 还是先冷静一下吧

  田俊没想到,在去滨城军分区办事的途中,竟遇见了高中时上下铺的同学肖翔。说来也巧,这肖翔大学毕业后就去了广州发展。这次是来滨城出差。方向感不强肖翔在去客户公司时迷了路。原本问好了就在这附近,可怎么也找不着。正打算询问路人,恰好看见一穿军装的兵哥走过来。

  “嗨,兵哥,你好,请问怡苑大厦怎么走?”没见回音。肖翔不由看向对方。

  “肖翔!……”

  “田俊!……”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然后是一个大大的拥抱。

  “走,咱俩找个地方叙叙旧去。”二人在附近的一处酒吧落座。叫了几瓶啤酒和下酒菜,边吃边聊起来。

  “肖翔,这酒你喝吧,我们有规定,不能喝酒。况且待会儿我还得去上级机关办事……”

  “好吧。我理解你,老同学。我一个人喝。”

  “你现在广州那边什么情况?成家了吗?……”

  “快了。结婚对象你认识的,也是咱们当年的高中同学。胡梅云。”

  “啊?!你什么时候下手的!你这小子还真看不出,老谋深算。”

  “说说你吧!你和向小萌现在怎么样啦?到什么地步了?”肖翔脸上坏笑。

  “怎么扯上我和向小萌啦?我们俩没怎么啊。”田俊一脸懵样。

  “你是逗我还是怎么的?向小萌在高中时就喜欢你,你不知道吗?”

  “这我哪知道啊,我没听她说起过……”

  “天呐,那你可真是个榆木疙瘩……亏我还以为你是故意装傻呢。我听我家胡梅云说起过,向小萌读大学时就常在QQ里私下问你的消息。后来听说她大学毕业后就来了滨城。我们还以为你俩早就在一起了……”

  “她确实是来了滨城,我们还联系上了,并且见过面。不过,没到一起。”

  “为什么?哦,对了!你已经有喜欢的对象了。所以,不能脚踏两只船……”

  “不是这样的!有些别的原因,一时说不清楚。你和胡梅云打算啥时候摆酒席,记得招呼一声。”

  “这是肯定的啦。我还指望着你那份子钱呢。哈哈。”

  两人又聊起以前高中同学的去向和现状。谁谁出国了,谁谁去了西藏,谁谁又开了家大酒店。不知不觉,桌上的菜吃完了,肖翔也喝的差不多了。二人便在肖翔的酒嗝中分别,各忙各的去了。

  没有遇上肖翔之前,田俊打算到军分区办完公事后就去找徐菲。想起和徐菲在电话还有信息中那些甜蜜的情话。田俊就恨不能马上见到徐菲。然而遇上了肖翔。

  肖翔说的那些有关向小萌的话,如同一颗石子,扔进平静的湖泊。田俊心里乱了。事情怎会是这样的呢?向小萌来滨城,其实就是为了自己而来。可是,自己竟然和她的闺蜜好上了。还有什么能比这更混账的事情呢,这事却让自己做了。

  等等,既然徐菲和小萌是闺蜜,难道就不知道小萌的所思所想吗?女孩子对感情这方面的事是极为敏感的,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察觉。如果徐菲知道小萌对自己的感情,却依然还和自己发展成恋爱关系。这简直就是横刀夺爱嘛。不行,自己要弄清状况。

  徐菲还不到五点就回了自己的小屋。田俊发信息说到了滨城,五点钟就过来小区这边。徐菲把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给客厅摆上水果,找出田俊爱喝的绿茶。接着又系上围裙,去厨房做了几样拿手菜。

  门铃响了,徐菲打开门。田俊一身戎装,站在门外。

  “来了,进来吧。”徐菲满眼含情脉脉,柔声说道。

  “就你一人在吗?向小萌呢?”田俊走进小客厅,四处环顾。

  “她回老家了。有个和她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去世了。坐吧,我给你泡杯茶。”徐菲取来玻璃杯,泡好茶叶放在桌上。

  “嗯,这茶好香。”田俊端起来闻了闻。

  “是从老家带来的茶叶。”

  “难怪咯,闻起来就觉得亲切。”

  “呵呵,听说是家乡茶就觉得亲切……心理作用吧。”

  “算是吧。离家久了,特别想念家乡的一草一木。”

  “那就抽空回家看看,你不是每年都有探亲假吗?……”

  “是有假期。可是连里训练抓的紧,很难抽开身。徐菲……”田俊目不转睛的看着徐菲。“嫁给一个军人,日子不会那么轻松。你不会后悔吗?”

  “怎么会?我喜欢的是你的人。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可是,我是个恋家的人。总有一天,我会回到生我养我的地方去。你在这里,待遇丰厚,习惯了物质上的优裕。到那时,你会和我回家乡去吗?……”

  “那是多年以后的事。现在谁能说的清呢。再说人在哪里不是一样生活,你完全可以留在滨城啊,政策上有规定的。”

  “是啊,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聊点儿别的吧。徐菲,你和小萌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两个人好的跟亲姐妹似的。”

  “读大三时认识她的,那时她读大二。我毕业后就来滨城了,之后把她也邀了过来,一直住在一起。咱俩之间可以说是无话不谈,她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

  “真的么,也包括她一直喜欢着我?……”

  “她喜欢你?这怎么会?她跟我说过你们只是老同学。”

  “我也以为我们只是老同学。可是今天,我从一位高中同学那里知道,她喜欢我从高中时就开始了,读大学时也是时刻关注着我,毕业后来滨城,只怕也是冲我来的。”

  “这……我真的不知道。”徐菲的声音低了下去。

  “真的不知?当真?这么久都没发现一点迹象?”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听出来了。你这是兴师问罪有备而来的架势么?好吧,那我就告诉你。我跟她认识不久就知道了,她不说我也不问。我想知道她这个秘密能够隐藏多久,连我这个对她掏心掏肺的人也瞒着。是怕我跟她抢么?……”

  “你第一次来小区我就认出你了。在她珍藏的同学相册里,你和她在学校的合影放在第一页。难道你不觉得咱们的第一次见面,特别富有戏剧性吗?……”

  “我真的弄不懂你们女人。就因为她瞒着这个秘密,你就要这样报复她吗?”

  “这能算报复吗?我早就问了她你们的关系,可她不坦白不承认,还有说你们只是老同学而已。那我就只有却之不恭了。”

  “亏你们一起相处这么久,你根本就不了解她。她行事从来都是先替别人考虑,再想自己。她也是在维护你们多年的姐妹情份,你懂不懂?……”

  “我不懂。看来,你俩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都是替别人着想,都是想回到那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去。可是,很遗憾!阮强前不久为救她差点搭上性命,这该是多大的一份人情。这回她算是跑不掉了。换言之,你没机会了。”

  “你还真是不可理喻。如果她有好的归宿,我不会让她感到为难的。看来,我们之间,还是先冷静一下吧”说完,田俊就大步离开了小区。

  徐菲看着田俊的背影离去。喃喃自语:我不知道是假的,可我爱你,却是真的啊。

  阮强到达徐菲的住处时,徐菲正独自对着满桌酒菜喝的酩酊大醉。听见门铃响,歪歪斜斜走过去打开门。

  “是你,阮……阮公子。来,陪我喝一杯。”

  “这又是怎么了?喝成这样子。小心。坐下。”阮强扶着徐菲坐在桌前。

  “徐菲,知道吗?我帮小萌找到六爷的故人了。可小萌电话打不通,你和我去她公司找她好吗?这是个好消息,咱们先庆祝下,再商量下一步。”

  “小萌,她回老家了。”徐菲靠在椅子上,垂着头。

  “回老家了?是家里有事吗?什么时候走的?……”

  “回去奔丧。”

  “啊?谁去世了?……”阮强心里一沉,难道是六爷?眼看着就要水落石出了,千万不能有事啊,“徐菲!徐菲!……”徐菲已然响起了鼾声。阮强无奈,只得拖着她放到客厅沙发上。又去里间找了薄被盖上。在一旁坐着等到晚上十点,才见徐菲翻了个身,睁开眼。

  “阮强?你怎么在这?”徐菲迷迷蹬蹬坐了起来。

  “睡迷糊了吧。我从六点多等到现在。快说,小萌她家谁去世了?”

  “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就为这,你等这么久?真够夸张的。”

  “石帆阿婆就是小萌要找的人。可是阿婆和六爷之间好象有误会。我得去湘西一趟。……”

  “我也一起去。你去订机票。……”

  第三十二章 水落石自出

  小萌又踏上了去祖师殿的那条官道。回来的匆忙,还没来得及去看六爷。

  昨晚守夜几乎通宵没睡,快天亮时靠在二丫肩上打个盹。清晨,小萌随着众人在坟地看着东阳的棺木下了葬,入土为安。方才回家小睡了一阵,总归心里有事,便挂着黑眼圈往六爷这边而来。六爷在大殿内擦拭着道家三尊下的香炉,不时咳嗽着。

  “六爷爷,我回来了。”小萌踏进大殿。“怎么咳的这么厉害?我们去找医生看看去。”

  “没事。可能是夜里着了凉,吃点感冒胶囊就行了,不打紧的。来,咱们坐下来说话。”

  “六爷爷,东阳的事你知道了吗?”

  “知道了。唉,东阳这孩子,可惜了。等我身体好些,再去看看老村长。没想到他这个年纪了,还要过这么大的一个坎……”六爷叹息。

  “六爷爷,对不起。我没完成你托我办的事。这个玉坠还是给你收着吧。”小萌将莲花玉坠放到六爷手里。小萌想也只能这样交待了,总不能说阿莲和她父母都过世了吧。

  “我知道,年代长了找到的希望不大。不管怎么说,你尽力了。我也尽了心。这事就让它过去吧,再不提了。”

  “嗯,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想好了,我的根在这里。滨城就不回去了。上个星期我在网上注意到了,咱们县里在招聘乡镇干部。我想去试试……”

  “不走了?那就好,你妈心里的石头总算可以落地了。”六爷听了很是高兴。

  “有人吗?……有人在吗?”殿外似乎有人声。小萌走出去看时,不由张大了嘴巴,“你们怎么来了?”是阮强和徐菲。

  “小萌,你也在。正打算来六爷这儿之后再去找你。”阮强看见小萌惊喜不已。附在小萌耳边低声说,“六爷要找的人有下落了。去见了六爷再说。”

  几人和六爷在殿内落座。

  “六爷爷,你让小萌在滨城找的人找到了。”

  “啊,真的吗?”六爷爷将信将疑的目光看着小萌。

  “是真的。那位长辈已经承认了。但是,你们之间好象有误会需要澄清。……”

  “误会?什么误会?”六爷有些吃惊。

  “她说六爷您当年拿地摊上买的东西给她,还骗她说是祖传之物。为这,她不肯原谅你。”

  “不可能,我给她的确实是我祖传的玉佩,怎会是地摊上的东西呢?这是从何说起啊?……”六爷感到迷惑不清。

  “这个问题我来回答吧。六爷爷,您以前在滨城做事时,是不是认识一个叫徐关山的工友?”

  “认识认识。不过我办完家事后回去他就辞工了。孩子,你和他有什么渊源吗?……”

  “他是我爷爷。前几年去世了。”徐菲站到六爷面前,鞠了一个躬,“六爷爷,我替我爷爷向您道个歉。当年,是他对不起您。”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阮强和小萌目瞪口呆。

  “这倒底是怎么回事?孩子,你能说请楚些吗?我都弄糊涂了。……”

  “好吧,就从几年前小萌去我家玩那次说起。……”

  几年前那次小萌来家走后,因爷爷一直身体欠佳,到城里住了几次院依然不见有起色。徐菲趁着暑假就陪同爷爷,去省城湘雅医院作身体检查。检查的结果让她心寒,爷爷已是肝癌晚期。医生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看她来自偏远的山区,便劝她带老人回去好好度过最后的日子。她想了想只有如此,首先是住院徒劳无功,再者高额的治疗费用,也是她所在的那个家庭不敢问津的。为不让老人知道后承受不了,便让医生开了一些治肝炎的药。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她强打精神对坐在走廊长椅上的爷爷说是肝炎,开些药带回去吃就行了。当天没有了回县城的直达客车,她就和爷爷回到了医院附近那家头天来住下的宾馆。尽管她自认为掩饰的很好,但爷爷似乎从她苍白失神的面色中瞧出了端倪。

  “菲菲,跟爷爷说句实话,我的病是不是很严重?”

  “不是说了么,是肝炎。爷爷你莫想多了,这病要慢慢治的。”

  “其实就算有什么,爷爷也没当回事。只是有件事要跟你先交待一下,这事我跟你爹妈都没说起。原本想带到棺材里,不跟任何人说的,可是前些天,见到你带来家里玩的那个朋友,我又改了主意……"

  “向小萌?……"

  “是的。她的六爷爷年轻时和我在滨城做工……最初我们都在州府做搬运工,后来碰到一个在滨城做生意的老板,闲聊时说起那边工价高,我们就和一帮人去了滨城,找到了一个海码头做搬运工。而和他一起做事不是我的目的,之所以接近他是为了一块玉佩。”

  “玉佩?”

  “嗯。你也知道,我们祖辈都是苗老司。一次在战乱之年,咱们苗老司偶然救了向氏的一个梯玛。那个梯玛为报救命之恩,以身上仅有的一块玉配相赠。而在这之前很早时,咱苗老司就从一个周游四方的道士那里,知道了一个秘密。湘西的向氏家族一直延续数代繁荣昌盛,除了历史原因,还由于一样祖传宝物,那就是龙凤玉配。这玉佩就算是向氏一族也未必知道它的真实来历,他们仅仅知道的是彭氏土司与向氏联姻时送给向氏的聘礼而已。”

  “那到底是什么来历?”徐菲迫不及待的问。

  “湘西的彭氏一族,最早是从江西过来的。之后用计诛杀了不得民心的老土著并坐了他的江山。那时的皇帝信奉道教,而江西的龙虎山又是道教发源地。故而彭氏土司也在自家地盘建了祖师殿,且历代与老家江西的龙虎山交往甚密。后来适逢一位才德俱佳的土司,与向氏族中一位出色的女子联姻。当时为表诚意,龙虎山的一位掌门,便亲自选了上等美玉,请手艺上乘的师傅,精心雕成一对龙凤玉配,两块玉外观呈太极阴阳鱼之形,这些都不是主要的……”

  “重点在于,这对玉佩被那位掌门用了七七四十九天时间,设坛、做符、念咒……"

  “那不就是开光嘛。”徐菲不以为然。

  “是开光,但不是普通的开光。真正的开光是高僧或是道家高人,用特殊的法门,将法力灌注在有灵气有能量的玉石上。现在一些寺庙开光无非就是念一下经,烧几根香,那没用的。没有经过法力的加持灌注,开光的物品就没灵性。”

  “哦,是这样的啊。”

  “那玉佩经一代道教掌门如此开启灵性,自然变的不属凡品,自此百邪不侵,不仅驱邪效果明显,还有护身的奇效。想来那位掌门本意是送给那土司的新婚之礼,以护佑夫妇二人。不料那位向氏女子却并未将其带入彭氏,而是留在向氏作传家之宝。这也是命数吧。不过向氏一族得了那对玉佩,倒也没敢怠慢,将其秘密置于祖祠之中香火供奉,以佑家族兴旺。后来历经数代又遇上战乱灾荒,那对玉佩也就没了下落。”

  “咱苗老司看那枚玉佩外观是阴阳鱼状,内里却呈龙形。心知便是那道士所说的龙玉佩,推辞一番就收下了。之后几代人便暗自寻访另一块玉佩,到我那一辈时,终于查访到那块凤玉佩,已传到了当时的梯玛向天乾,也就是你那朋友的六爷爷。”

  “很费了一些功夫,我和他成了无话不谈的工友。那时,他在码头附近认识了一个女孩子,是摆凉茶摊的,往她家走的很勤。就在我以为他们好事将近的时候,他收到家信说有急事让他回去一趟。他回家前那个晚上,人似乎特别高兴。我试探着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好事,他说喜欢的人送了定情信物给他。我又问,那你送东西给人家没有,他说送了一块祖传玉配。”

  “我心里暗暗可惜,想来得那凤玉佩是没指望了。却没想到他回家两个多月都没见影子,先前走时说好不超过一个月就过来的。然后有一天在码头的货船上卸完货,看见他交往的那个女孩往这边货船来了。我突然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因为以前和向天乾去过她的凉茶摊,她看见我就走了过来,问我有没有天乾的消息。我跟她说,天乾可能不会来了,他家里给他说了门亲事。唉,到现在我都还记得,那个女孩子当时绝望的眼神。等了一会儿,她连连说着不可能,拿出一块玉配给我看,说是天乾送给她的信物。”

  “我仔细看了那块玉配,果真是凤玉配。于是我拿出随身的龙玉配,说我也有还是跟天乾一起买的。我的本意是想跟她说这玉配不值钱,那个人不值得她付出感情,之后再设法让她把凤玉配卖给我。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她忽地笑了几声,笑的让我毛骨悚然,一扭头猛地就往码头跑去。结果在货船与码头的接缝处一脚踏空,掉进了海里。”

  “啊?!”徐菲听的惊叫起来。

  “那天风大浪急,人一掉下去就没了踪影。码头上的人都只能摇头叹息,不是水性极好的人是绝对不敢下去救人的。我心里后悔之极,最后还是去她家报了个信,说她落海了。后来心里又悔又怕,左思右想了一整天,还是去跟老板说了要到别处谋生,就辞工回来了。虽说当初确实极想得到那凤玉佩,但没想过要害人性命。这事一直是我的一个心结,那次听你那朋友小萌说向天乾一生未娶,我觉得自己算是害了两个人。”

  “跟你说出了这些,心里好受多了。我知道你和那个小萌情同姐妹,这些事肯定是不能让她知道的。那块龙玉佩我放在一个陶瓷花瓶里,埋在屋后板栗树下半米深的地方。就不要去动它了,除非有一天凤玉佩出现。爷爷的话要记住了……"

  第三十三章 龙凤合璧

  冗长的故事讲完了。徐菲从背包中取出一样用绒布包着的东西,递给六爷,这是龙玉佩,就让它物归原主吧。六爷打开绒布,端详着玉佩,老泪纵横。

  “阮强,你陪着六爷爷。我和小萌出去走走。”

  在河边的大柳树前,徐菲站定。

  “小萌,我和田俊没戏了。”

  “啊?为什么?”小萌愣住。

  “他终于知道……你喜欢他很久了。”

  “啊?!没有的事。”小萌矢口否认。

  “你看你,就是这样。承认喜欢一个人就那么难吗?……”

  “现在说这些有用吗?……都是过去了的事。错过了就回不去了。别因为我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

  “总算还是坦白了啊。不过,我和他不可能了……不是因为你。”

  “别这样,徐菲。我去和他解释。”

  “不用了,还是给我留点自尊吧。我和他,不是同类。在一起不会幸福的。小萌,你就一点都不恨我吗?……”

  “怎么会?我们是永远的好姐妹。对了,我决定不回滨城了。”

  “留在本地?你考虑好了吗?这里发展太过缓慢……”

  “考虑好了。我跟我们公司的苏总辞工,他答应了。还说如果在这里发展不顺,公司随时欢迎我。”

  “我也有打算离开滨城。不过不是回来,而是去香港。我老板之前给我介绍了他的一个朋友。是开连锁餐厅的,离过婚,对我很满意。让我考虑一段时间再答复……”

  “这你可要考虑好了。到时候,有许多问题需要你去适应克服的。”

  “嗯,这个我明白的。你不回滨城这事跟阮强该怎么说?……”

  “还是等段时间再说。走,我们回去,去我家。”

  回到大殿。六爷和阮强正聊着关于司城的一些历史。阮强听的入了神。

  “六爷爷,我们一起回家去吧。让我妈杀只鸡,炒土家腊肉招待客人……”

  “好,好。我去跟河边老陈头说一声,帮我临时守一下大殿。”六爷心情大好,忙不迭的出了殿门。

  在小萌家里吃过了午饭。因阮强急着要和石帆阿婆澄清两位老人之间的误会,就和徐菲马不停蹄返回了滨城。

  十天后,石帆母亲陪同阿婆到湘西旅游。随行的是石帆,还有阮强。在司城河畔的祖师殿,石帆阿婆,也就是当年的阿莲。终于和六爷见面了。为让两位老人单独说说话,众人借故走出大殿。石帆陪着母亲往殿外的河边散步。阮强和小萌则沿着附近的鹅卵石想前行走。

  大殿内,六爷看着石帆阿婆,泪眼婆娑。

  “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着你了。阿莲。”

  “阿乾,你都老了。”石帆阿婆一阵哽咽,“头发全白了。”

  “你看,那次你在海里采的珍珠,我还留着。”六爷从贴身衣服里取出一个小布袋,倒出一颗珠子在手心。石帆阿婆拿起来凝神细看。

  “没想到你能把它保存这么多年。”阿莲感慨不已。突然想起了什么,从随身带来的坤包中取出一个小盒子,“这当年你送我的那块凤玉配,一直替你保管着。祖传的东西,不能外传。你拿着,传给下一代。”

  两个久别重逢的老人絮絮叨叨,在那里是讲不完的陈年往事。而这一端,阮强和小萌之间的空气却显得有些沉闷。

  “小萌,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阮强眉飞色舞。“阿婆出面跟我爸提了我们的事。我爸默许了我们的交往。”

  “阮强,跟你说件事,你别生气。我决定不回滨城了。”

  “为什么?……”

  “我们的事,还是就此打住吧。你爸默许,是碍于阿婆的情面,并不代表赞成。而没有父母祝福的婚姻,注定前路坎坷。”

  “小萌,我们千辛万苦到这一步,眼看胜利在望。你却……”

  “阮强,听我说。这次回来,看看失去儿子的老村长,看看自己的父母,六爷,还有寨子上的乡亲,我觉得我应该留下来。也许我的能力有限,但我想尽我最大的努力,为他们寻找一些新路子。让他们不再背井离乡,颠沛流离。能在生养自己的这块土地上安享天伦。这是我不回滨城的原因。”

  阮强没有说话,只静静的看着小萌。

  “那天,你和你父亲的谈话我听到了。你从小衣食无忧,不会了解白手起家挣来一份偌大家业所付出的艰辛。正因如此,你要体谅他想守住这份家业的苦心。真正从心底和他达成和解。”

  “这个,我会努力做到的。”阮强用新奇的眼神重新打量着小萌。

  “前段时间你舍命相救,这份人情我自然记得。所以,我们来个三年之约。三年后的今天,十点正。如果,你依然放不下这份感情,那么,就在这个凉亭,当年土王迎接圣旨的地方,来找我。过时不候。”

  “好,咱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二人慢慢悠悠转回大殿。随后,六爷和小萌陪着着石帆阿婆几人在司城转了一圈,看看当地的风土人情和自然风光。两天后,石帆阿婆一行人回了滨城。

  尾声

  三年后。通往司城祖师殿的凉亭长凳上,一个身着土家衣裙的女子,正坐在那里打电话。

  “什么?州委书记明天要来司城?要我准备汇报工作?好,好,知道了。”

  “向镇长,你今天真漂亮!”一个路过的大婶冲女子打招呼。女子笑着挥挥手。

  “小萌姐!摆手堂的摆手舞快开始了,要快点哦!”两个妹子匆匆而过。

  这个女子正是向小萌,如今已是司城镇的女镇长。徐菲嫁去香港,已为人母。田俊也已结婚成家,爱人是溪州中学的一名教师。

  今天便是三年约期之日。可是,离说好的十点正过去了半小时,没见阮强的身影。小萌失望的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嗨!前面那位靓女!等一下!……”从路边树丛走出一人。剑眉朗目,鼻直口方。不是阮强还能是谁。

  两人不约而同走近,紧紧拥抱在一起。

百度 4条地铁穿过金融城三期地铁18号线将在2020年投用在交通建设方面,目前金融城三期河东片区内,地铁6号线、9号线在此交汇(三色路站)。

湖南省作家协会 | 版权所有 : 湘ICP备05001310号
Copyright ? 2005 - 2012 Frguo. All Rights Reserved

含五行属什么 cdr是什么意思 紫五行属什么 刘邦为什么怕吕后 冬瓜有什么功效和作用
孕期长痘痘是什么原因 reebok是什么牌子 提刑官相当于现在什么官 神经性头疼是什么症状 非那根又叫什么
亦字五行属什么 什么的风采 吃什么吐什么喝水都吐怎么办 乳酸杆菌大量是什么意思 大腿外侧什么经络
保税区什么意思 发膜什么牌子效果最好 sos代表什么 改嫁是什么意思 维c吃多了有什么副作用
独具一格是什么意思hcv7jop6ns1r.cn viscose是什么面料hcv7jop9ns1r.cn 苔菜是什么菜图片hcv8jop5ns5r.cn 热疖痈毒是什么意思hcv8jop2ns7r.cn 文殊菩萨是保佑什么的hcv8jop5ns7r.cn
哥德巴赫猜想是什么clwhiglsz.com 生肖马和什么生肖相冲cj623037.com 胆囊结晶是什么意思hcv8jop6ns9r.cn 高尿酸血症是什么意思hcv8jop1ns9r.cn 孩子高烧不退是什么原因hcv9jop6ns0r.cn
都有什么血型hcv7jop9ns1r.cn 宫颈lsil是什么意思hcv8jop5ns2r.cn 怀孕第一个月吃什么对胎儿好zsyouku.com 乌唇是什么原因onlinewuye.com 彼岸花是什么花hcv8jop0ns6r.cn
每天起床口苦口臭是什么原因hcv8jop9ns4r.cn 勃起不硬吃什么药gysmod.com 软肋什么意思hcv8jop6ns7r.cn 摇呼啦圈有什么好处hcv9jop3ns6r.cn 树欲静而风不止是什么意思hcv8jop5ns6r.cn
百度